“人魔两族本是同源,愿我走后,你们不再有争战。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别的……。”
她不知何时又渐渐溶解,化成了桑姥姥,看着袁琴琴,声音语调尽都变了:“别的……,管它呢。”
桑姥姥慈祥又调皮的一笑,便在袁琴琴的注视下兀自变成了别的东西。
袁琴琴还在怀疑自己眼花,她就已经不见了。
“婆婆!!”袁琴琴扑上去。
“阿光,毛毛!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她完全语无伦次了,跑过去拽着惜光的袖子,指着那边的水光人。
“那是婆婆!”
惜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将她拉在怀里来,拍拍她的背。
安抚她,又何尝不是在平静自己的心绪。
他都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母亲了,自从母亲失踪之后,父亲便也相继失踪,这些年,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
她可真是狠心,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跟自己说,从前是,现在也是,连一句好好的再见或者再也不见都没有啊,娘亲。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呼吸,按照自己的想法自顾自解释起来。
“元亥上人说他经历了许多人和生灵的生命,说不定就去到了我母亲、你婆婆的人生中,阿琴,不需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我是……。”她说不下去了,这感觉太奇怪。
袁琴琴想说她有些高兴,有些百感交集。再见到桑姥姥的那一瞬间,她怎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此时想起刚刚那一瞬间,想笑又想哭。
惜光捏着她已经变得盈盈一握的肩头,说不出的称手。
“不必说了,我明白的。”他的眼眶也有些红,又有些想笑。
这个缠了他多年的愿望居然在这样怪异的场景里实现了:再见母亲一面,再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
蚩猎泪目:尊后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幻音、毛毛泪目:没有人想要跟我说话……。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似乎已经过去了大半,水光人还在不断的变大,中间那缺失了元丹的部分从内部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气泡。
气泡随着水光人的变大在一同变大,可是气泡变大的速度明显要大于外边凝住的水。
看起来更像是气泡将外边的水吃掉了一般。
就在最后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这薄薄一层的气泡终于“啵”的一声破掉了。
最后的水汽蒸发在空气中,连一丝都没有留下。
天空上的雷云迅速的撤走,那连绵不绝响了一个时辰的钟鼓乐声渐渐远去,最后终于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外边的人在打斗的间歇抽出空来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居然照下来,晒在人们受伤流血的伤口上,也照在地上死去的魔人和人族身上。
“怎么回事?”
“怎么了……。”
只有一个麻布黄杉的老人心头一凉,望着那屋子的方向不再动作。
“水神……,没能成功出世……。”
人们只见杜老爷子不管不顾,飞身跑进已经离他很远的那间屋子。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在选择的时候,弟子和师父先救谁,几乎所有师父都要去选那些能够传承未来的弟子。
这最简单的计策却是上等的攻心计。
战场渐渐的被魔族人带得远离了掌门的院子,大家却只顾看着眼前的小崽子们,忘了去管那个看起来还很强势的老大。
杜老爷子第一次觉得日行千里这个技能还点得不够满。还是太慢了,他都已经在这小小的地方转了好几圈,为什么都没有再见到元亥的身影了?
他们的掌门是个奇怪的人。
他的脑子里总有些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浪漫。
就算已经老得不能再动,也依旧如此。比如他就不要去找个隐蔽的洞子来让自己蜕变。
他说不管是不是能成功,他都想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做这件事,人们听的时候觉得他说的是渡劫飞升这件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渡不渡劫,能不能飞升,在他心里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足够老,老到足够能去死了。
而在土神坚亥的心里,他的形象始终是当年在云浮峰上见到自己的时候那样子。
元亥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改的,他原来叫什么,也从来没有跟坚亥说起过。
他说是跟坚亥有缘分,取个“跟坚亥有第一等的缘分”的意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放光,仿佛正享受着生命中莫大的荣幸。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这个不难理解,两个人的时间轴都不同,坚亥虽然已经非常虚弱,可他大小也是一个神明,他们之间的时间,一个是秒针,一个是时针。
坚亥现在还能日行千里,而作为修行士中唯一的灵者,元亥已经行将就木。
左右都是一个死,要是这次成功升为源者,他们的时间就能在同一个轨道上运行。
只可惜。
坚亥顶着这一身的老皮囊,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塞塞的。
那是个不错的玩伴呢。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居然急出汗水来了。
有些人就是没有办法好好的表达自己,坚亥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哦不,这样的神。
元亥老得走不动了之后便不再喜欢见人,他也就不去跟他一起玩了。
因为元亥总是用一种看年轻人的慈祥眼神看他,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反差。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