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军营里的食物重归粗制滥造,将士们吃得伸脖子瞪眼,要不是向来素质好,换在别的营中,少不得要到监军那里去告火头军一状。
福宝最爱制作美食,现在竟然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可见袁琴琴过世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打击至深。
敖索见福宝哭得不像样,只好带着她两个人骑了马,走到远处的草甸子上坐下,福宝抽泣不止,絮絮叨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归是从前和袁琴琴一起经历过的事。
待到福宝好些了,敖索冷静问道:“福宝,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你可知道,这样的话不能乱讲的。”
福宝却伤心的看着他:“是我花家的密件,随繁说的还有假?凤国的国主陛下亲自修书告诉她的,都已经下葬了……。”说到下葬又放声哭起来:“我都没有送她最后一程,她去的时候一个人,多寂寞啊……。”
“她孤零零一个人来我们西难岛,我们就是她的家人,谁知人死了,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福宝哭着哭着又道:“敖大哥,为何只有我一个人在伤心,说起来你与阿琴感情更好,为何你一点都不难过呢。”
敖索面色有些白,他勉强扯出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她:“世人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有亲见她死了,又怎么知道事情的真假。”
话说到这里,福宝也渐渐止了哭,疑惑的偏头:“随繁说……石兰国主也说……,”她一时又打起精神来:“管它谁说呢,我花福宝总要亲眼见到阿琴死了,这事才算是真的!”
敖索没有理她这破碎的逻辑,花家人中,唯有福宝与阿琴最为相似,哦,以前的阿琴。
他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的情景,心里都被这些装满,魂不守舍。
如此恍惚的过了一天,敖索突然觉得,他顾不得许多了,他现在就要亲自去核实这件事的真假,苏延能够活到现在,想必有他的后福,自己稍微离开些时日,应当生不出什么变故。
敖索匆匆告别时,苏延还在休息,而福宝一觉醒来,发现敖大哥又将自己扔下了,坐在床上合计了半晌,不多时也告辞离开,按着自己心里的路线,一路追去。
当守夜的亲兵告知苏延这两人早前来过时,苏延头也未抬,只淡淡的回了句:“哦,知道了。”
披星戴月,昼夜不舍的赶路,敖索将在时重虚境开设通道这项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只恨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脑中只有一个念想,便是自己还没有亲眼见到呢,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她那样狡猾,一定是别人都搞错了,被她骗了。
石兰河被人拦在了看望有孕王后的路上,风总管没成想这样铁桶一样的凤宫也有歹人闯进来,连忙叫人护驾,情形一时乱乱。
待分辨清了来人是谁,石兰河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日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管好自己的嘴巴。”
眼前的人身形修长,穿一身破布衣裳,头上戴着连衣的帽兜遮住,衣服被身下的肌肉撑得鼓鼓的,没有狼狈,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在他周身流转。
石兰河这才是第二次见他,敖索却是第三次了,葫芦岛上初见面,灵源峰中相救袁琴琴时第二次,如今已是第三次。
“不知远客为何而来。”石兰河道,他认识这人,也能猜到他的来意。
果然,敖索说:“阿琴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葬的她。”
夜风吹起两人的衣衫,天色已晚了,石兰河忽然有些不想去看这男人脸上的表情,那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太过清楚,他一眼就看懂了。
所以石兰河背过身去,背起双手,背对着敖索。
石兰河道:“阿琴被魔族少尊所伤,重伤不治而去,是孤亲眼见她入棺下葬。”
背后没有一点声音,当说到入棺下葬的时候也没有,石兰河甚至觉得,这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然而并没有,敖索道:“魔族少尊怎么可能伤她,他们是……,”说到这里,停住了,这个命题不成立,他又问:“毛毛呢。”
如果有什么危险,毛毛总该带她走,还有,她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吗,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总有人会管管她吧。
石兰河很不喜欢他质问的语气,不客气的回道:“阿琴不顾将士们的阻拦执意去了战场,毛毛在战场上失踪,当时在场的将官为救阿琴,自己先牺牲了,在这件事上,大家都尽力了。”
他说得轻松轻巧,不带一丝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那头躲在暗处看着的风总管一直观察着来客,那名男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周身的气息冷冽,风总管甚至注意到随着他的呼吸,在这已经温暖的春天里,他脚下的植物上都结了一层霜。
这事情很不对,自家的主子说不好会有危险。
风总管咬咬牙,还是颤巍巍的走出去:“陛下,娘娘还在等着陛下呢,方才娘娘身边的女官来报,说娘娘吃不下饭,还等陛下一起用膳。”
石兰河看了一眼忠心耿耿的老仆:“那便走吧,王后有孕,怎能不吃东西。”说罢也不再看敖索,径直朝前走去。
敖索身边脚下已经积起了一层霜花,见石兰河要走,沉声喝道:“站住。”
石兰河停下脚步,一国之主被这样喝住,心头也有些傲气激起:“尊驾,还有什么话要问。孤还要去看望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