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瞪着眼睛迟钝了一秒,惊恐地摇头。
“霜霜,就一声,不让你多说。”陈池软语请求道。
许霜降望着陈池,满脸为难挣扎。
陈池粲然一笑,青灰软壳蟹有这副表情,就不是坚决地排斥,他对着手机说道:“妈,霜霜就在我身边,我让她听听你的声音。”他把手机免提功能打开,递到许霜降近前。
许霜降硬着头皮,连清清嗓子都不敢,下意识扯开一抹笑容叫道:“阿姨好。”
只听电话那头陈池妈妈一迭连声“好好好”。
“霜霜啊,听池儿说,这是你小名?”
“是的,阿姨。”
“名字真好听。”陈池妈妈笑不合拢嘴,“霜霜,你过来看池儿,路上是要坐火车吗?”
“是的,阿姨。”
许霜降一急就嘴笨,她哀求似地抬眸望向陈池。
“真辛苦你了。”陈池妈妈兀自絮叨得欢畅。
陈池冲许霜降一笑,将手机收回去,免提功能关闭,朝她碗里努努嘴,示意她继续吃,见许霜降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挤挤眼,他踱回洗漱间。
“妈。”
“呀,怎么换成你了。”陈池妈妈意犹未尽,对陈池夸道,“池儿,听声音,霜霜挺文气。”
“你满意吧?”陈池咧嘴笑道。
他妈妈忍不住笑:“光听声音怎么知道?”她忽地感叹道,“池儿,你大了,飞远了,妈管不住你,你觉得好就好。妈啥也不图,就图你过得好,自己满意就成。”
“妈,我再大还不照样是您儿子?”陈池连忙卖乖,“打骂照样随您高兴。”
陈池的妈妈笑出声,心里熨帖极了:“就你嘴巴花。”
“爸呢?”
“在旁边听着呢。”
陈池和父母聊完,满脸喜气地走回来,见许霜降的碗空了,安安静静坐在桌边,他探手拿过碗就要给她添饭,不想许霜降说道:“我已经自己盛过了。”
陈池笑咳,一个劲儿道歉:“我妈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我说得久了点,害霜霜一个人吃饭。我再给你舀一点点,保证只有一点点,就当你陪我。”
陈池说的一点点果然只有一两口,许霜降估摸着她真要吃下去,也不算太难,于是没说话。
许霜降挑着饭粒慢慢吃,陈池瞅瞅她,夹了一块土豆和一块牛肉到她碗中,笑嘻嘻道:“奖励你,刚刚肯配合。”
许霜降瞟了他一眼,嗔怪道:“真不要了。”
“霜霜,暑假回去吗?”
“回吧,还没想好。”
“我可能要回去一趟。”陈池凝视着许霜降,“霜霜,你愿意到我家里去玩几天吗?”
许霜降愣愣地望着陈池不出声,半晌垂眸说道:“现在有点早,时间很难定。”
“好,我们等行程明确了再安排。”陈池眉开眼笑。
陈池从来不会紧逼许霜降,他一般都是先给许霜降提议,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了再使力一说,基本都能成。这是先头几回许霜降不留半分情面要各自付帐,他避其锋芒,迂回着和她相处,渐渐磨合整理出来的一套行事方法。青灰软壳蟹略耿直,他得缓缓来慢慢哄,她心软又明事理,给她一段沉淀思考期,等他再次开腔,毫不费力就能把她拿下。
许霜降心不在焉地嚼着牛肉,不知不觉把陈池给她添的饭菜又吃光了。她的烦恼事又多了一件。陈池要带她见父母,只要腾得出时间,她没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也必须礼尚往来地带陈池见她爸妈。如今为难她的是,她爸妈一点儿也没听过陈池,她要怎么提一提呢?
她要是实话实说,她爸肯定想要打死陈池。
她要是略微说两句,她妈追根究底不会放过她。
吃过晚饭洗好碗,该休息了,才是真正的尴尬时分。
许霜降有个小毛病,她一紧张就会想要找样事情做,比如看本不用费脑子的书,听首旋律简单的歌等等,这些事情可以让她显得另有所忙,从而缓解紧张情绪。而在比较便利的情况下,她会首选吃东西。
陈池擦干手,旋转身面向许霜降,才拉开笑容瞧了一眼,就见许霜降扯起笑容请求道:“陈池,有布丁吗?”
“有。”陈池不作二想,立即从冰箱里拿了布丁出来。
许霜降埋头拿小勺挖着,小口小口地,动作慢吞吞,很细致。
鸵鸟要把头埋在沙里,那是它自个的事,它挡不住别的小伙伴来找上它。同理适用于许霜降。
陈池抱着电脑很自然地坐到许霜降身边,把电脑在桌上一放,一手搂过许霜降的肩膀,一手打开电脑:“霜霜,我给你看照片。”
许霜降含着软糯糯的香蕉布丁,作声不得,只听陈池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上次回家拍的。左边是我妈妈,右边是我爸爸。”
许霜降僵着脖子嗯了一声,一句评价都不敢给。
这是许霜降第一次见到老公主真容,那会子她还没有给陈池妈妈起这个尊号,光看照片,再结合此前电话中陈池妈妈的语气语调,许霜降直觉陈池妈妈是个很能引导人的人。
而陈池爸爸的面相表情就比较清正严明,给许霜降的感觉是,他和她家小区里那位做高中老师的邻居爸爸气质上属于一类人。
“这是我。我表妹给我拍的,小丫头技术不过关,把三角梅也放进来了,三角梅长得比我好看是不是?”
许霜降噗嗤笑出来,陈池拍拍她的背:“吃东西别笑,小心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