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笑闹间,宣春花要出去:“小陈,你再坐一会,我去超市。”
“妈,我陪你去,我给你拿东西。”这句话是陈池说的。
“不用不用,你坐着,我不买什么重东西,就是盐快用完了,去买袋盐。”
“妈,走吧,我也去。”许霜降这才有机会表现出亲闺女的贴心可人。
宣春花领着一女一婿去超市买盐。
当然,拿上盐后,她七看八看,又添补了不少东西。
陈池提着篮筐,跟在丈母娘身后,许霜降则东窜西窜,拿了两瓶辣椒酱,放到篮筐里,朝陈池咧嘴憨笑,有点邀功的样子。
陈池勾起唇,忍着不去摸她的头,青灰软壳蟹记着他的口味偏好,心疼他几天都没有吃到辣味呢。
“妈,我来结账,你和霜霜到门口等吧。”
宣春花一想,陈池算是自家女婿了,就让他效劳一次。母女俩就先过了收银区。
陈池排队付账。不知咋回事,超市那位收银员心情不好,板着脸,扫完码,面无表情报出一个数字:“九十九。”
陈池听不懂当地话,就只听到收银员的嘴里蹦出两个重重的音节,就像莫名其妙在学小鸟啾啾似地,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在报价格。
陈池一边去看收银电脑的屏幕,一边问道:“哦……”
话没出口,就被收银员抢白道:“正好九十九。”说话时,她眉头顺势皱起。
宣春花和许霜降就在三四步开外闲聊,这下勃然大怒。她两大箭步窜过去,直接喷:“讲普通话,人家听不懂。”
那收银员盯了宣春花一眼,默了一瞬,斜过去看陈池,尖起声音说了一句普通话:“九十九呀。”
不放这个降调的“呀”,宣春花就忍了,一听这个不耐烦的“呀”,宣春花万不能忍,她嗓门一提:“你什么态度?”
“妈。”“妈。”陈池和许霜降连忙喊道,一左一右扶住她,试图把宣春花的火气给安抚住。
“我啥态度?我态度不是蛮好嘛?你叫我讲啥话,我就讲啥话。”收银员气势稍弱,但还死撑着辩白。
“问题不在讲啥话,问题在你讲啥话,态度都不好。”宣春花怒道。
隔壁的收银员正好空着,赶紧过来劝:“好了,好了。”
“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宣春花气道。
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闻声从里头货架区小跑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宣春花和收银员同时开口,陈池的声音也响起:“请问你哪一位?”男人的声线比女人浑厚沉稳,而且宣春花听到女婿接话,女儿又在她手背上拍拍,她就收了声,收银员也扁起嘴不响了。陈池这句话稳稳盖过了丈母娘和收银员气急败坏的几个尖利音,清晰地传给了对面男子。
吵闹声没了,男子也松口气,绽开笑模样:“我是当班组长。刚刚有什么误会了?”
“我买东西结账,听不懂这个阿姨说的话,我妈请她说普通话,这个阿姨改用普通话说了,至于是不是用的正常说话语气,由我们来说就偏颇了,旁边那位阿姨,还有后面排队的顾客都在场,他们如果愿意说,你可以问问他们。”
陈池这不疾不徐的语调就是文明的、讲道理的态度,那收银员似乎想反驳:“我怎么没用正常语气了?”被组长咳了两声后,讪讪地闭了嘴,她掀着眼皮瞅旁边同事和顾客的反应。
没什么好瞅的,陈池后面的顾客把已然铺在传送带上的两瓶饮料和一块肥皂拿上,挪到隔壁收银台,嚷嚷道:“还有没有人收银了?”
收银员同事就赶忙跑回岗位:“来了来了。”
闲人散尽,只剩下争执双方的宣春花娘仨和收银员,还有当班组长。
“来来来,我们先把这摊东西收好,再来说说误会。”中年男人打着圆场。
宣春花忍不住呛道:“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
“阿姐呀,”中年男人陪起笑脸,“你花了时间一样样拿了,怎么能不要呢。我给你塑料袋口子扎好,拎起来方便点。多少钱?哎,九十九,好彩头,好彩头。”
陈池不欲把小事扩大,他打开钱夹,抽出一张百元钞。
宣春花一下按住他的手,眼睛瞪着中年男人,暗骂,彩你个头,想结了帐就推得一干二净啊。
“妈,算了。”陈池说道。
许霜降见那收银员一直没吭声,扯扯宣春花的胳膊:“妈,天晚了,算了。”
中年男人一直糊稀泥,闻言接道:“阿姐,你看你孩子们都这么说。你好福气,人看上去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小李,来,赶紧把这位阿姐的帐结掉。”
陈池把百元钞递过去,那收银员接了,找回来一元钱。中年男人在旁说得好笑:“谢谢惠顾,谢谢惠顾。”又使个眼色说道,“小李,你前面不是说要上厕所吗?去吧去吧。”
他把收银条塞进塑料袋中,在娘仨脸上一瞄,拎起袋子递向许霜降:“来,妹妹拿好。”
陈池手一探:“我来。”
“好好好,小伙子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夸道。
那收银员拔了钥匙,不出声地按照吩咐去上厕所。
宣春花瞧着她的背影,冲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什么态度,我还要找你们经理投诉,顾客欠她了?说句话都拖腔拖调,喇声喇气。”
“阿姐,她家里有事心情不好。”中年男人凑过来,啜啜解释道,“她公阿爹前几天摔断腿,大嫂抠门,不肯请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