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进入最后读秒阶段,绿灯将启。
过了这个路口,就要到许霜降的小区。
“顾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回程很长,许霜降和顾一惟在车上谈工作谈了前半程,奈何她才上班第一天,任何事都没法谈得切实而详尽,这便很快没话题了,后半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说,两人断断续续地扯了一些时政新闻,车中显得比较沉闷,这下她终于快要到家了,着实舒畅了些,觑着等红灯的时间道谢。
“客气什么?现在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也不能把你送到办公室。”顾一惟语气随意道,“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下班了还一直顾总顾总的,和陈池一样叫我名字好了。”
许霜降笑了一下,并未搭腔。
“陈池这个时候回来了吧?”
“可能吧。”
“他工作挺忙的啊,我们有时候通电话,他还在公司里。”
许霜降心里一动,敢情陈池和顾一惟互动得还挺勤快。“嗯,最近他公司事情多。”
“我听说他下个月要出国。”
“对。”
“哎,许霜降,是前面这个门口进去吗?”
许霜降顾不上想别的,连忙点头:“对,进去右拐第一幢楼。顾总,你把我在小区外面放下吧,我走进去。”
“我送你进去,你东西多。”
说起这个,许霜降着实发愁,苗圃基地的阿姨非常朴实,找了一个特大号的塑料袋,给她几乎剪了半畦的蕹菜和苜蓿塞进去。
“反正没人吃,浪费掉真可惜,这些菜都不打农药的,妹妹都拿回家去,放心吃。”阿姨这么说,极是热情。一则公司难得派个温温娴娴的女子过来,二则老板话里话外,这女子以后要常来查看,便要事先打好关系。
所以,许霜降这大袋蔬菜,多得几乎跟菜场摊贩去进货拿的那个塑料袋容量一样,说句实诚话,她要是背着袋子去菜场,瞅着城管没看见的空档,在出入口摆两个篮子,号称卖农家自种菜,也是极像模像样的生意。
“这实在太多了,顾总,我找个袋子分一点给其他同事吧。”许霜降自顾一惟手中接过这袋菜,苦恼道。
“这时候他们都下班了,分给谁去,你都拿去吧。”顾一惟又提出两个袋子,这是送给许霜降的两个盆栽,算是员工的福利。顾一惟说,公司的员工,每一季都能从苗圃里免费拿两盆花摆家里去,他给许霜降挑了一盆五六十厘米高的金桔树,正在开花,近之则香,据说料理得好,肯定能结果。许霜降自己则看中了一盆叶子特肥厚的芦荟,她准备放在厨房间,炒菜溅到油点的时候抹一抹。
顾一惟实在很大方,闻得许霜降喜眉笑眼问:“金桔和芦荟能不能吃?”他无语过后,便特意吩咐阿姨找出陶土盆,给许霜降翻了盆,让她吃得更放心。
“起初要照管得稍微仔细点,家里环境和大棚不一样。”
许霜降答应得兴致勃勃。
这不,她上班第一天的收获可不少,这几袋,一袋更比一袋沉。
顾一惟瞧瞧许霜降身上挎着包,拎了蔬菜袋,接过了芦荟袋,还想分出手来接那棵金桔树,赶忙说道:“我帮你拿上去吧。”
“这……”许霜降确实再也腾不出手了,若说让顾一惟帮她提到电梯口,她分批送上去,又好像对人不够礼貌,她绽开笑道,“谢谢顾总,实在太不好意思了,顾总上去喝杯茶,我待会儿问问陈池,他要回来了没有。”
“喝茶不用了,我把你送到门口。”顾一惟笑道。
隔壁的阿姨自不再听闻许霜降说起白蚁后,又戒备了一段日子,这阵子终于恢复常态,搬了一个小凳坐在过道中间整理绘本故事书,大概是小孙儿渐大,用不着这些婴幼儿读物了。
“回来了?”阿姨招呼道,眼睛瞄向后面的顾一惟。
“哎,阿姨理东西啊,吃过晚饭了吗?”许霜降回道。
“没呢,等儿子回来一起吃。”阿姨将小板凳往墙边挪。
“阿姨,没关系,我们好走的。”许霜降忙道,她一边笑容可掬地和邻居搭着话,一边领着顾一惟来到自家门口。
这种黄昏里琐碎的攀谈,被大妈占据得略有凌乱的过道,甚至顶上那盏察觉了一点昏暗便自动应声而亮的楼道感应灯,都奇异地散发出一种家的寻常味道,瞬间裹住了顾一惟,仿佛百般滋味绕上心头,一下让他想到了远在家乡的老房子,还有在炊烟里呼长喝短的村中岁月。
“我走了。”他将金桔树放下,瞅瞅许霜降身边的红漆防盗门,“你提得进去吗?”
“我能行。”许霜降略略犹疑,按理她该请顾一惟进去小坐,但陈池不在家,她单独请人进家门,委实不太方便,便打算厚着脸皮顺水推舟说再见,“那……”
“阿姨,你叫我上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是的呀,我有旧衣服旧书卖。”
许霜降和顾一惟齐齐望过去,保洁阿姨的老公拿着一柄大杆秤和两根长布条朝隔壁阿姨走来。那两人站在廊道上,说得热闹。
“我下去找,怎么你不在地下室?”
“另一家叫去了,看到你留的纸条,我水都没喝一口就上来了。现在天热,大家卖废品都早晚叫。阿姨你就这么点东西,不多嘛。”
“里头还有,价钱给我算好点,你压价最厉害了。我在外头听的价格都比你高。”
“阿姨啊,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价格低?你去附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