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比她坦荡,嘴角噙着浅笑,瞥到有相熟的同学在机房内走动,他微点下巴,遥相示意,而后收回视线,继续注目在电脑屏幕上。
“霜降,中午吃饱了吗?现在饿不饿?”
“霜降,今天天气好吗?路上冷不冷?”
“霜降,哪里去了?”
隔一会儿,回复来了:“旁边来了一个人,说了两句。不饿不冷。”
陈池撑起手,握着下巴,觉得真要命,他的闷笑快要憋不住发出声音了。
“霜降,有没有人说过你幽默?”
“有。”
陈池眉毛一挑:“哦,谁啊?”
“我觉得你马上就要说了。”
陈池虚咳了好几声,在邻座无意的一瞥中,面不改色地抓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霜降,你真聪明。”
许霜降明知道是陈池的溢美之词,心里还是喜滋滋地,好听话真是人人都爱听。
“霜降,怎么不说话?”
“我知道了,谢谢。”
陈池愣半拍,才把许霜降的逻辑思路接上,她可真慢,刚刚回应他的前一句话,而且这语气对他,也太正规了。陈池硬压下嘴角,又抓了水杯喝两口水。
他不知不觉将整杯水喝完时,看看屏幕右下方的时间,瞄向窗外,给许霜降敲过去一句话:“霜降,该走了,不要拖拉,天要黑了。”
“你呢?”
短短两个字,硬生生让陈池品出了十分的暖意和温情。
“我也很快回去。”
但实际上,许霜降并没有完全听陈池的,她的学业不能不顾,有些作业考核虽然还用不着火烧眉毛般紧张,但可以慢慢准备起来。今天有卞芸曼,两人可以相伴走一程,天黑也没什么大不了,路灯都亮着呢。
陈池也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很快就走,他看着许霜降下线后,依旧挂在线上,偶尔和同学就学业交流几句,自己开始忙碌。老师开了一堆推荐书目,英语、法语、德语都有,根本不顾及学生是否看得懂,陈池需要找些英译版的,实在不行,就挑些和课程相关的重点章节,借助着字典、翻译软件和自己有限的一点语法知识,先连蒙带猜囫囵看一遍。
自打他讨了许霜降一句准话,他决意要扭转前段时间他和许霜降的沟通习惯,那阵子他心情沉郁,他们一周在线上说不到两三回,每回都短短几句话,打个招呼就完了,长此下去,习惯成了自然,对他们培养感情绝对不利,弄得不好,就像顾四丫那些同学说的那样,迫得许霜降挪一秒给他说再见。
所以陈池再忙,每天都要挤出时间和许霜降联络。
顾四丫很快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她表哥的精神和生活状态发生了重大改变。
首先,陈池的在线时间有点不一样。以前周一到周五,顾四丫吃过晚饭,在寝室里学习,顺带上网,极少在线上遇到她哥。那会儿该是陈池的午休时间,他不常上线聊天,有时回公寓吃午饭,有时留在学校忙别的。所以两兄妹一般都约好礼拜六或者礼拜天在线上碰面。可是这周开始,顾四丫几乎天天发现,该陈池吃午饭的点,他还挂在线上,这说明他放弃了吃中式午餐的习惯,拿了面包在学校将就,一直耗在学校机房。
其次,她在攀谈中觉得陈池比前几个月有活力了。这当然是顾四丫愿意看到的,但是结合她表哥最近貌似累成狗的表象,和前段时间他貌似有过和女朋友相关的困扰,顾四丫总觉得,她表哥应该还像之前那样,话里话外透出深沉的忧郁,才是正理。
顾四丫疑惑了一周,星期五之前,她说不上两句,陈池就总是言简意赅地打发掉她:“你有精力就赶紧该做啥就做啥,没精力还可以早睡早起,时间宝贵,别老在网上瞎折腾,我忙,一边去。”
陈池忙,是因为他要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和许霜降多聊几句,冬天黑得早,他俩下午就少聊几句,得催许霜降早点回家。
终于到了星期六两兄妹正儿八经约好的在线沟通时间,顾四丫腆着脸哀求室友陆晴给她带一份夜宵,自己坐在电脑前鬼头鬼脑打探陈池。
“哥,这几天你也太忙了,中午都不做饭了?”
“嗯,有事。”
陈池一向鼓吹,亏什么都不能亏自己的肠胃,而且别看他一个大男人,其实挺娇惯他自个的肠胃,轻易不碰冷饭冷菜,非要热烫烫的饭菜才满意。陈池连续一周都没吃好午餐,令顾四丫对他的事非常好奇。
“哥,你好苦啊。今天吃上饭了吗?我今天吃了鱼香肉丝,那个难吃,待会儿同学给我从外面带盖浇饭回来当夜宵。”
“又胖了几圈了?”
“陈五,你个乌鸦嘴,我在同情你,你在嘲笑我。”
“行了,用不着同情,米饭面包不都是粮食?别什么事都往家里倒。”
顾四丫气呼呼地,索性就直接开口问:“你女朋友跑是没跑?”
陈池说不清怎么回事,光是看到“你女朋友”四个字,表情就不由自主柔和几分,嘴角微翘,眼前浮现许霜降娴静中带着活泼的笑容。
顾四丫见陈池两分钟过去还没回一字半句,就知道问对了。陈池讲求效率,这种不费脑力的聊家常,一般都是一句接一句,迅速交流完,哪用得着拖拖拉拉说一句想半天,他这女朋友的事恐怕真不是空穴来风。
“跑了?”顾四丫追问道。
“顾四丫,女孩子好好说话,还有,别乱打听大人的事。”陈池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