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在往下堕,周围却出现一种诡异感。
不知名的存在感潜伏在很近的地方,丝丝缕缕蛛丝般触感铺天盖地涌上来,数不清的丝质物附着到身上,纠缠着卷住护在怀里的娜娜,蓄势待发…
我收紧双臂,冷冷的开口,“别让我发怒,不然折断你的角哦~鬼面兽。”
顷刻间,下落的身体悬浮在半空,感觉到裹住娜娜试图将她带走的力道停下来,我哼笑一声,“带我去神殿,既然是你们的目的。”
良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里传来声音,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仅仅是一种寂静的音色,“既然是您的命令…”
…………
广袤的黑暗里有隐约轮廓,象荒芜干涸的坟冢,无数混乱错综的裂痕,虚虚实实的鬼影幢幢…衣摆拂过的细微摩挲声,动物踩在石板上轻轻巧巧的蹄音。
等了不知多久,也或许只有几秒钟时间,视野慢慢亮起来。
适应昏聩光线之后,首先看见的是一处奇怪环境,安娜记忆里不曾出现的地底洞穴,原本或许是湖泊一类的地方,我和熊孩子在半凹弧形底部。
当然底部也不平整,许多石柱矗立,更下方还有什么东西,映着光也看不分明,周围石壁沟渠裂痕密布,一圈圈人工开凿的通道自上方蜿蜒而下。
飞快环顾周遭一圈,我把注意力停在与落脚之处毗邻高度也相仿的两支石柱顶部。
黑发异种伫足在其中一根石柱,另一根上边却站着一只不知名生物,长得象一匹马,额角多出一支尖锐獠角。
那动物静静看着我,冗长马鬃垂在地上,目光里透出一种智慧生物的神采。
它看起来和传说的独角兽一样,不过我知道不是,因为它在壁画里曾经出现过,同时也是故事中守护圣地的鬼面兽。
“放下罗暄,离开你所在的位置。”沉寂了一段时间,黑发异种开口说道,语调平静又空洞,暗色双眸如深夜的海蕴藏危机,“仪式要开始了。”
“交出罗暄,我可以饶过你。”
“我拒绝。”紧了紧手臂,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别妄想。”
“娜娜不是罗暄。”我把音量压得更低,看向对方的目光里掺进恨意,“你果然疯了。”也是道伯曼中将的提醒,才叫我想通关键。
黑发异种执着的理由,是娜娜的样子和当年的桐生苍子相仿吧?
桐生高雄已经疯了吧?要不是彻底发疯,怎么会坚持认定我家熊孩子是末代女王呢?娜娜根本不可能觉醒,她是天生霸王色霸气,并且在她很小的时候已经有预兆。
海军科学部研究显示,霸气与恶魔果实能克制鬼族基因。
如此一来,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觉醒成为女王?
不过…对于发疯的黑发异种来说,我觉得他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吧?
低下头,不舍的看了看安睡在怀里的熊孩子,弯下腰将她小心安放在地上,直起身,拔出藏匿的随身兵器,深吸一口气,将它掉个头握在另一手。
指尖微微收紧,海楼石锻造的匕首刃锋搁在掌心,我把视线抬高几分,对着一切的始作俑者冷声说道,“杀了你,为了先代死去的每个人,为了将来悲剧不再重演。”
…………
“复兴鬼族是你们代代必须背负的责任。”黑发异种很奇怪的有耐心,比起曾经几次遭遇时,此刻他的气息接近…平和,“一路走来你看过壁画了,你该明白…”
“娜娜和鬼族没有任何关系。”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冷笑一声,“太古统治世界的鬼族,兴盛或者灭亡,这些事构不成我家族血脉每一代受尽磨难的理由。”
“看过又如何?”我眯起眼睛,静静打量黑发的异种,终于没有忍住心头翻卷的怨毒,“桐生高雄,你醒来多久了?”
“无论是否源自血脉,力量都是不进则退。”
“不明白的人是你,即使女王觉醒,鬼族也无法延续下去,因为鬼族长眠的时间里,人类已经进化出战胜鬼族的基因。”
“吸取生气,啖食血肉,以人类为食的鬼,双方交战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你究竟多恨西园寺彬?千万年后的现在,你想彻底消灭情敌的后代吗?”
也是直到此刻,黑发异种波澜不兴的神色总算出现几丝变化,微微睁大眼睛,目光里有惊愕,不过他很快收敛异样,冰冷冷的质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为什么?”我低低的反问,恶魔果实克制物带来的脱力一点点蔓延,伴随着虚无飘浮感,血脉深处另一种感觉渐渐失去控制,“你想知道?”
撩高眼皮,视线偏移几度,微微扭曲的视野里,鬼面兽的眼瞳…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我扯高嘴角,空着的手抬起附到衣襟位置,慢慢吞吞地一颗一颗解开扣子…皮肤底下窜高的温度盖过此地的阴冷。
褪掉衬衣,将答案呈现出来。
“因为女王十六年前已经觉醒了啊~”
…………
能看见的皮肤刻满狞恶痕迹,长时间捆/绑造成的瘀伤,束缚太久,皮肤细胞已经因为血液无法循环而微微坏死,深深的红,淤死的褐紫…
每一道痕迹都是埋在骨髓深处的恨意。
属于安娜的怨恨,属于我的愧疚…我救不到那个孩子,只能陪着她堕入地狱。
其实我早已经怀疑,从成为安娜那天起,接收她的记忆之后,我就怀疑过空白的那段时间,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