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这里热闹,宇文祜在宫里也没闲着。这不,刚打发了撒泼打滚儿要海船的九王爷忠顺,扭脸就被太上皇请了去。
许是当惯了天下至尊,太上皇说话很直接,直截了当地道:“你那海船,我要几艘。”说了这话也毫不脸红,一点儿没有当爹的跟儿子吃拿卡要的羞愧感。
面对这样的亲爹,宇文祜的回应也很干脆,当即便点了头,道:“船有,要几艘都行。只是,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子也一样。不二价,一艘海船八十万两,钱到船走。”只见他抬手比划个八的手势,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老圣人当场便摔了杯子,手一指宇文祜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当你老子是冤大头宰呢!方才跟小九儿还只要七十万两,到我这儿就涨价了?五十万两,爱要不要。”即便是天下至尊,杀起价来也毫不客气,大有不给船便要抢的架势。
“小九儿那是我亲弟弟!”皇帝陛下也毫不含糊,没被那一杯子吓住,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最多给您打九折,七十二万,不能再少了。您要了那船,也是给那些老家伙去,就这价,爱要不要。”
“亲弟弟?!老子还是你亲爹呢!”老圣人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又顺手摔了个杯子才缓过来,“亲爹跟你要点东西,还这么推三阻四、讨价还价的,老四啊,我真是白养了你。罢了罢了,我不跟你计较,给我拨个三四十艘过来。”
老四说得没错,他这船也不是给自己要的,要不是底下那群老臣们闹得很,他也不会跟儿子开这个口,丢脸啊!如今既然价钱讲不动了,那怎么也得多要些船过来,免得在臣子跟前儿再丢一回面子。
“没有,最多十艘。”宇文祜今儿就光摇头了,一张嘴就又给他老子打了个大折。
那船队里的海船才多少艘,他还得给赦赦留下来改装的,能卖的充其量百十艘船而已。若是一股脑儿就给他老子三分之一还多,那多资敌呀!
“啪!”老圣人又摔了个杯子,再次吹胡子瞪眼地骂道:“给小九儿都给了十艘,到了我这儿还是十艘?我记得你是属鸡的,不是属铁公鸡的啊。三十艘,必须有!你别说话,别说他是你亲弟弟,老子还是你亲爹呢!”
被抢了词儿,宇文祜有些怏怏地,抬起两根手指,勉强道:“二十,不能再多。”
老圣人对这个数字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便点点头,手上又举起了茶杯。见宇文祜瞪大眼盯着他拿杯子的手,没好气地道:“还看什么,不知道什么是端茶送客啊。”
怎么着,还等着老子摔杯子呢?当心老子摔杯为号,让你个混账东西再也走不出大明宫。
宇文祜收回跟他老子对视的目光,施施然起身告退。待走了两步之后,忽又转过身来,肃声道:“父皇,我不属鸡,我属马的。”说完,转身便走。
“啪!滚、滚、滚……”身后还传来老圣人恼羞成怒的骂声,当今皇帝陛下笑弯了嘴角。嗯,听这动静,那个杯子终于也没能幸免,
“袋子,你说老四答应地是不是太痛快了。这事儿,我怎么觉着有什么不对呢?”此时的太上皇早已收回了方才的怒容,整个人又变成了那个含而不漏、深沉内敛的老圣人。他缓缓地捋一下颔下的须冉,目光神情都莫测起来。
“圣上对主子是孝顺的,方才那样儿,我瞧着倒是哄主子开心多些。叫老奴说啊,圣上也是彩衣娱亲呢。”戴权先是说了些好听的,随即话锋一转,道:“老奴瞧着,圣上该是有什么计划,对如今的远洋船队仿佛不太看重。”
“没错儿,这个老四从来都是藏得深的,心里定然打着什么主意呢。远洋海贸啊,那获利之丰便连我这个老东西都眼红,他却似乎并不在意。远航的海船不过出海了一次,便能随手卖掉,他若是没有后手,哪里会这么大方。一棍子买卖跟长久利益,这是谁都会算的账呢。”
老圣人赞同地点头,目光望着宇文祜离开的方向,默默地沉吟了半晌,方道:“去给朕拟旨,一等伯贾赦贾恩侯人品贵重,秉性公忠,实心任事,特擢升为一等侯,赐号荣。”
这老贾家倒是出了个怪才,于仕途学问上一无是处,倒是一脑门子的歪门邪道的玩意儿,可又偏偏都让他玩儿出了花。老四登基以来建功的玩意儿,大多都跟那小子脱不了干系。他是不是该说,不愧是她老人家带出来的娃呢?
戴权忙躬身领命,却并没立刻下去拟旨,迟疑了下才道:“主子,圣旨上是否请玉玺?”太上皇的圣旨也能单独发,只是到底不如用了玉玺的圣旨。要用玉玺自然就少不了过当今那一关,这其实才是戴权要问的。
“用罢,老四还能说出个不字来?想当年,恩侯那小子跟他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如今看着比当年也不差什么。若不是有我在这儿压着,那小子说不定早就成国公了呢。”老圣人笑睨了戴权一眼,摆摆手让他办事去了。
这边宇文祜回到养心殿之后,也敛去了笑容,神情凝重起来。
他这边前脚跟小九儿说的话,转眼就能传到太上皇耳朵里,这能说明什么?虽然,他父子俩都清楚,对方在自己身边放的有人,可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主子,奴才这就让怀礼,将殿里再清洗一遍。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怀仁进了屋便跪下了,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他身为养心殿大总管,让主子身边出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