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是典型的读书人,为人正直。虽然他看不惯弑兄夺位的大昌帝,但依旧对大昌忠心耿耿。你想利用许兼和宋从的私人恩怨,离间裴大人对大昌帝的信任?”
云弋淡淡点头。他见平瑶一个栗子吃完了,把手上的袋子往平瑶手边送了送。
平瑶又拿出一颗。
语气轻的像叹息的开口:“云弋,你难道不知道,礼部尚书赵大人,是皇后的人?”
“知道。”
平瑶终于把目光从栗子身上,放到云弋身上。
“所以,你这是跟皇后挣地盘?”
云弋停下脚步,看向平瑶。
灯火通明下,平瑶的脸色却并不柔和。
那丝警惕和敌对的态度,昭然若揭。
“你是皇后的人?”
平瑶一愣,没料到云弋会突然这么问。
“诚然,你在大昌宫是一个背景不凡的宫女。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皇后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把你要到她身边。太后寿宴,我设计皇后,你也不会跑过来质问我。而现在,你也不会关心皇后的状况。”
“你是皇后在民间培养的势力?”
“咔嚓”一声,平瑶手中的栗子被她不知不觉得捏碎。
平瑶看了看手心里碎裂的栗子,笑了:“没错。我是皇后从小寄放在民间的、专门为她培养人才和积攒金钱的。”
“胡说。”云弋淡笑着戳穿了平瑶的谎话,“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后当初为什么要把你推到水里?”
平瑶平静异常,直直的与云弋对视,连声音也分外冷静。
“我从小在宫外长大,皇后早就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她把我推下水,是为了确认当年她在我身上做的记号。”
“记号?”
“我肩头有一处纹身,是当年离宫时,皇后刺上去的。”
云弋审视平瑶许久。
终于,他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抬脚继续往前走。
“既然你是皇后的人,那我与你合作,是不是就是与皇后合作?”
清冷的声音穿过浮华的街道,有些失真。
平瑶片刻沉吟。
“算是吧。我有我自己的私心。”
云弋回过头。
“皇后一心想让唐贤王上位。可是我不想。大皇子、二皇子,他们两个谁都可以上位,唐贤王不行。”
唐贤王是先帝仅存的儿子。胆小怕事,难堪重任。
但,却是大昌最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皇子。
这个颇受旧帝残党支持的皇子,是平瑶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帮助同父异母的哥哥挣家产?平瑶宁愿便宜她姨母的儿子,二皇子江珩桓。
云弋笑:“无论是谁继承大昌皇位,我不在乎。你和皇后的争执与我无关。”
“我只想要,你帮我回大周,登上皇位。”
灯光下,白衣少年素衣被华光浸染。
然而那一双眸子,依旧明亮清澈。
可是平瑶在那清澈中,感到一阵阵寒意。
从此以后,他的话,她只能信一半。
云弋的才能,在大昌都能显现出来。大周的皇位对他来说,简直是探囊取物。
他真正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大周那一片疆土。而是大昌五十六州,和大周四十九州,这将近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山河。
他在骗她。
平瑶笑容清甜:“好呀,我帮你。”
像是不知道云弋在骗她一样。
从此后,她对他,也只说一半。
平瑶在太子府旁的一户院子前停下来。
“你先回府吧,我去我院子里看看。”
云弋望了眼面高墙院落,点点头:“早点回来,好开晚饭。”
平瑶没有应声,径直上了台阶。
红色木门半开,粉色的衣衫轻盈闪进去。木门重新关闭,在最后一抹夕阳中沉静下来。染上夜的冰凉。
云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
平瑶对他的态度,好像突然就冷了?
云弋回到绿锦堂,庭院里,还挂着那两串海棠果。红彤彤的,在大灯笼的映衬下,像是一颗颗小灯笼。
“殿下,”蕊儿正在院子里,见到云弋,忙迎了过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摆饭吗?”
“等平瑶回来再摆。”云弋应着,走进房间里。
灯光照亮蕊儿的眼睛。里面一片黑暗。
平瑶进了院子。
花园在院子的东南方。平瑶避开工匠来往的花园,沿着小路去了她住的院子。
院子里点着两盏小灯笼。今夜月光明亮,也照得院子白晃晃的。
一个青衣姑娘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插花玩儿。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向平瑶,忙行礼:“主子。”
“雪竹呢?”
“她去花园里看施工的进展去了。”
平瑶在石桌上坐下。青衣姑娘伶俐的帮她倒了杯茶。
“怎么样了?”
“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假山不好修。还有种植花木,这要是需要时间的活计。估计还要半个月呢。”
半个月?
都能够云弋再坑几个人了。
“假山先不提。我们的人里面,就没有善于种植花木的?”
“有是有,可是那些有专长的,都被主子您安插出去了呀。”
人到用时方知少。
算了。
平瑶道:“你明天把院子重新打扫一遍,我明天就搬进来。”
青衣姑娘没有问为什么,点头回答:“好。我连夜收拾了,然后招贴告示,再把府里的下人安排好。”
平瑶点点头,起身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