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岫素来空灵无物,这么一笑,竟然有一丝妖娆艳丽。
“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么没长进。”
大昌帝紧紧盯着她,冷笑:“你倒是长进不少。”
那倒是。
他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远岫虽然养尊处优,但她会武功。他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不可置信。很快就拔刀相向。
她拿着刀看他的眼神很冷,其实她看人的眼神一直挺冷的。但是她的眼神还是激怒了他。他把她的武功废了。从那以后,他打她的时候,她不还手静静的承受着,平静的像只被一阵风扫过牡丹。
可是······这是被他一次次打出来的长进。打出来的。
林远岫学东西一向很快。可是有些东西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学不会。
比如对面前这个人服软。
她是公主是皇后。她不应该向任何人服软。
林远岫静静的看着大昌帝笑。清冷又悠远。
“皇上谬赞了,都是皇上教的好。”
林远岫伤了脊椎,一时没办法站起来。然而就是躺在地上,她依旧脊背挺直。纤瘦的身形在大红的衣服里,格外柔韧。
大昌帝冷然看着林远岫,没有再纠缠。
“宋从呢?”
果然是为了宋从。
怕是如果没有驿站的事,他也不会过来。
林远岫冷声回答:“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林远岫,我一定会让你父皇跪在我面前承认他当初的错误,我一定会让你大昭成为我大昌最下贱的属国!你最好给我收敛点,不然大昭国破的那天就是你去找梵宁的那天!”
大昌帝愤然离去。
霓旌慌忙进来。果不其然,她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远岫。
霓旌扶起林远岫,让她在软榻上躺下,然后自己拿毛巾沾水去帮林远岫清洗伤口。
林远岫自己拿起煮好的鸡蛋熟练的在脸上的淤青上滚伤口。一点疼意也不见。
霓旌帮她脱掉外衣,层层衣服下露出林远岫的皮肤。
白皙如脂,伤痕交错。
霓旌前不久还伺候过平瑶更衣。平瑶自小在宫外长大,然而她身上一丝疤痕也无,一身皮子不知比林远岫好多少。
霓旌拿着棉花帮林远岫上药,酒精味儿浓重的药水沾在林远岫破了皮的伤口上,林远岫的身体微微一抖。
霓旌心里的涩意被林远岫的动作捅破了。
“娘娘,其实皇上只是想来出个气而已,您可以装作软弱一点,这样也不用受那么多苦啊。最起码,皇上不会下手这么重了。”霓旌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远岫待会儿还要去见人,可不能顶着淤青的脸出去。她正拿着粉盒对镜扑粉。
闻言,林远岫淡淡的笑了笑:“什么苦?这些年我要谢谢他,一直这样对我。”
他要是不这样对她,她恐怕就要放下仇恨,甘愿在他身边沉沦了。
是他,一直让她保持着清醒,让她记得一个公主应该有的骄傲与责任。她应该谢谢他。
软弱?
那是只有梵宁才有资格做的事情。而她是林远岫。她这辈子也不会给他看到她软弱的机会。
一辈子不会让他在她身上找到林梵宁的影子。
林远岫笑着扑粉,重重的按在那片淤青上。很疼,但是心里却很舒服。
受点伤没有什么不好的啊。林远岫一向认为,身体的上可以中和心里的伤。身上疼的越厉害,心里的疼就被埋藏的越深。
“这样挺好的呀。”林远岫又笑着开口,轻然仿佛没有生机的声音消散在宫殿各处。
院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透过纱窗透在漆黑的房间里,在青玉地面上投下一圈光晕。
林远岫坐了好久,才再次开口。
“没让平瑶见到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清明。
霓旌清甜的声音回应道:“没有。我出去后就让人缠着平瑶说话。皇上了坤和宫又去了别的宫。听说又临幸了一个宫女,还是安妃安排进来的人。”
林远岫脸色不停变换,紧紧的握着手里挑抹胭脂的玉簪。最终,那只玉簪被她砸在了朱红的柱子上。
“安、绻、语!”
大昌帝在后宫,平瑶就不敢随意走动了。她派人给云弋传话说临时有事儿去不了。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平瑶才不会因为和云弋闹脾气就丢了自己的修养。
云弋把约改在第二天清晨。
小树林里摆了张桌子,四只石凳。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撒满了合欢花。馨甜扑鼻。
桌子上摆着早餐点心。水晶包、小点心、炸油果、烤馒头。各式各样。光茶点粥水都六七种。
云弋坐在桌前静静喝一盏茶。
一个粉衣身影从晨雾中的树林里缓缓走出。空气清润,姑娘踏雾而来,一团雾气里裹着明艳的脸,如镜花水月一般。
平瑶走到桌前。云弋像是在这里坐了许久的样子。
“我来晚了?”平瑶开口问。
“没有,我起得早。”
平瑶这才坐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吃着桌上的食物。
平瑶的食量自然不比云弋。她很快就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浓茶,平静的看向云弋。客气而疏离。
“你叫我来想问我些什么?或者为了向我赔礼,想要告诉我宋从的行踪?”
云弋也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回答:“我为什么要向你赔礼?”
呵。平瑶心里自嘲一笑。也是,她太高看自己在云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