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乌云遮月,暗无天色。秋风卷着枯叶在院中打着旋儿,发出刺啦的声响。正是杀人越货的绝佳时机。
轻歌望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唇上不自然的鲜红,眼神凝滞,似乎一动不动盯着远方,又似乎什么也看不见。阴阴的一笑,一股秋风从后背吹来,她自己心中也突突的跳。
能把自己吓到,也算是逼真了。
春凳上的妙灵,迷迷糊糊的看见公主大半夜,不睡觉却坐在梳妆台旁,含糊的喊了一声:“公主”。
轻歌站起身来,朝她走去。温柔的扶起她的头,说了声“无事”,她的头便软软的搭在了轻歌手上。
这是轻歌第一次对别人点穴。前些日子梦白教她时,她还有些心猿意马,梦白拿这个小布偶,白玉般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小布偶,她却说:“师傅,这布偶与人体也差太多了,这怎能找准?”
梦白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让她找遍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穴位。
这哪是轻歌想要的。可是梦白怎会让她点他的穴。轻歌也只能点自己的穴位,学习着拿捏力道。
妙灵的身体,柔软得让她有些不敢下手。可她还是咬牙用力点了下去。穴位找的不错。一击便最中。妙灵沉沉的睡了过去。
翻窗而出,如猫一般无声落地。
西南边靠着院墙的那四间白墙青瓦房,围城了一个凹字形,院中还种了些大葱,黄瓜,那便是两位嬷嬷和广娘的住处。轻歌脚下使着碎凌步,裙裾微动,看似不像在走步,更像是飘动。
还未到跟前,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叫唤:“公,公主?”
轻歌硬着脖子,调整好表情,缓慢回头:“何事?”
平儿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咽了口唾沫,娘啊,这公主大半夜的闲逛吓得他尿都快出来了。好在他眼神利落,够沉得住气,要是喊上一声“鬼啊”,不得被人笑话死。
“没,没事。您早些休息。”平儿哈着腰,纳闷,公主怎么一个人大半夜四处闲逛呢?
“你怎么会在这?”轻歌到有些意外。
“奴才今天值夜。”
原来这院子每晚还有人值夜,轻歌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以前都一觉睡到天亮,哪会去管这些琐事。
“那前两天你可有值夜?”
“值夜是每天一轮,昨天是安儿,前天是喜儿。”
罢了,既然能到她房里,不惊动妙灵,必然也惊动不了其他人。
“你做得好,去巡夜吧,我去看看小白。”轻歌打发了平儿。
果然不是小太监。平儿只远远的看她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公主,如果心中有愧,在这风高月黑的晚上,不知会看成什么呢。
直接去那里验证吧。
李嬷嬷的屋中,早已黑了灯,轻歌直接推门而入,里面震天响的呼噜声竟然把她进门的声响都盖了过去,并未吵醒她。
轻歌也不急,搬了张圆凳背对着她坐在离床不远处。这才拿了一把梳子,扔在了她的脑门上。
李嬷嬷还在梦中,吃痛的叫唤了一声,才慢慢醒过来,摸了摸不光整的额头,果然有了个小肉坑。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那身影。
轻歌听见背后悉悉索索的声响。瞪直了眼睛,硬着脖梗,嘎嘣嘎嘣的转了过去。这是学着那只“鬼”的样子。
“咦?”李嬷嬷揉眼一瞧,开口就说道:“你怎么来了?今天有任务?”
那鬼本来就是在模仿轻歌,现在轻歌扮成那鬼的样子,轻而易举。心中有鬼之人,见了这样,必定会把她认成是鬼,而其他人,只会觉得公主有些怪异罢了。李嬷嬷也是个蠢人,也不对个暗号什么的,不过在要是把真正的公主认成了鬼,在公主面前对暗号,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这一句,就露了陷。真是她,全院子的人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她还果然就是了。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这皇后前两天还笑mī_mī的对着她,没想到暗地里来这么一手。
轻歌满脸黑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破了这局。奸细就是她,可恼人的是,她还有帮手。
轻歌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压低声音,直接反问:“你不记得了?”
“没人说起呀。”李嬷嬷还纳闷。
“你快些,别误事。”轻歌说。不清楚李嬷嬷在这件事情中起着什么作用。只能含糊的催促她。
李嬷嬷并未动,坐在床上又思索了一下,打量她一番,“你这身衣服,怎么弄来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防备。
每次见到那鬼,她都会穿着同样一身淡绿色的裙装。轻歌仔细翻了翻,这件衣衫整齐的叠在她的衣柜中。也就是说,每次那鬼用完后,都会还回来,又或者有另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轻歌今天并没有多想,直接就穿了那身衣服来。不想却被李嬷嬷瞧出了破绽。
“自然是我自己弄来的。”
李嬷嬷沉默片刻,还是怀疑,“不对呀。”
“先办事,误了事你难辞其咎。”皇后虽蠢,却也狠,她不信李嬷嬷会不怕。
“今晚要办什么事?”李嬷嬷问道。
“不该问的,你也敢问?”轻歌满脸高傲,笃定了这李嬷嬷不过是个打杂的,就冲着她的反应,皇后用她真是倒了血霉了。
“好,好。”李嬷嬷果然被唬住了。在轻歌的再三催促下,起了身,穿上衣服。出了门。
“你在小花园等我。”李嬷嬷一边扣上衣扣,一边向她挥挥手。示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