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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高邑以东十六里,有一座雁回山,高耸入云、山顶积雪,传言大雁北飞,自此而回,故山以雁回为名。其山势愈往上便愈加险峻森寒,有猛兽出没,然而山脚却是南北行商必经之路。
山中有一座白虎寨,山贼盘踞,是往来商贩的心腹大患,朝廷多次围剿也不见成效,犹如毒瘤一般令人恼恨不已。
如今这白虎寨却成了继阳高邑覆灭之后,抵抗妖僧魔藤入侵的第一重镇。
卫苏攻下白虎寨,软硬手腕兼施,将众山贼遣散大半,只将有心抗敌且身手不凡的精英收编麾下,每日里连番出兵,烧藤杀敌、营救幸存百姓,短短数日、声名鹊起,因其麾下众军袍服为白色、又镇守白虎寨中,是以人称白虎军,百姓不知卫苏姓名,只尊称其为虎将军。
白虎军代阳高邑守西北,代平郎郡守西南角的却是另一支黑袍玄甲、不见头脸的无名军队,其将领竟是个尚未成年的稚龄少年,看似粉妆玉琢、容貌俊丽,却偏生力大无穷、能一骑当千,这支部队行动迅猛、神出鬼没,同样屠戮妖僧、营救了不知多少百姓,是以众人以黑豹军相称,尊奉这少年为豹将军——这一支自然便是隶属项羽的无头卫。
正朝式微、自然异军突起,一时间天下能人异士都往西域集结,更衬托得抵抗不力、节节败退的朝廷正规军黯淡无光、狼狈不堪。新帝也因此受了无数诟病。
然则那妖魔藤蔓杀不光烧不尽,更有妖僧助纣为虐,民间义士仅凭一时之勇,仓促之间集结不过是一盘散沙,除却卫苏、项羽尚能坚守,各处无不是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反倒成了滋养那魔藤的血食。
陆升接连查看信函,锋刃般的黑眉皱得愈发深,“为何朝廷不增兵?北魏朝虎视眈眈,驻江的临北军自然不能动,然而临近阳高邑四个州郡,共有驻军五万,当务之急,何以不能抽调三成前往增援?”
他一时焦虑,便脱口而出,回过神却也并不后悔,妄议军机虽是不敬之罪,旁然而谢瑢连这密信都交予他看了,自然不会追究这点小事。
谢瑢是不追究的,脸色却也不见得如何轻松,只应道:“早已抽调去了别处,不过,不曾派去增援,而是另有重任——抱阳,帝陵动了。”
陆升放下手中信函,微微皱眉,仔仔细细打量谢瑢,只觉说不出的怪异在心中盘桓不去,他不接谢瑢的话,却反问道:“阿瑢,既然醒了,为何不告诉我?倒叫人日夜担忧。”
陆升说得嗫嚅,唯恐再被他取笑,然则许是因见了娘亲的缘故,如今的谢瑢竟比他更拘谨,只轻声笑道:“我两个时辰前才醒转,正要寻个机会派人送信,不想你先来了——我如今出不得台城,抱阳既然来了,便多陪陪我。”
陆升虽然想要追问他“为何出不得台城?”只是难得听谢瑢温言软语,不由便觉心中柔软,应了一句:“好。”
他见谢瑢抬起手来,一时间连气息也凝涩,又担忧这公子哥儿肆无忌惮,更叫他狼狈不堪,低声道:“阿瑢——”
谁知谢瑢只是伸手到他身侧,自书案上拿起一条狭长的雕花木匣来。
陆升不由又是失落、又是尴尬万分,好在谢瑢并不曾看他,只将那木匣打开,露出放置其中的一截枯藤,陆升这才松了口气,立时道:“阿瑢,我特意进宫寻你,正是为了此事。莫非……也是因为帝陵动了……莫非是黄帝陵?”
谢瑢仍是不紧不慢,八风不动一般安稳神色,徐徐道:“抱阳,你怎么看?”
陆升一噎,心中自然薄怒,暗道我若是心中有数,何必巴巴进宫来寻你,然而一想起卫苏来信中所提:“十室九空,城倾人亡,妖邪倾巢,人道垂危”十六字,怒火顿消,只沉吟片刻,缓慢道:“巫咸国人尽被鬼叶所害,鬼叶却又被李婴所害……然而李婴最终死于你我之手,按说是斩草除根了。如今那魔藤妖僧肆虐边陲,”
徐小山刚认识贺川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小毛头,他自己则刚刚经历完高考地狱,在忐忑不安等通知中。
准确地说,是六月十六日。
徐小山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是他十八岁生日。
那天他请了十几个要好的男女同学,在必胜客吃了一顿,接着又去唱k,一直折腾到快十点才回家,要不是几个同学的父母一直打电话催,他们还打算找个烧烤摊继续。
因此道别时,彼此很是依依不舍了一番。
等徐小山背着提着一堆礼物盒走进安静的小区时,先前的喧闹好像都成了耳边的幻觉,其中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些恍惚。
徐小山住在最顶层的二十楼,这里据说当年是k市第一个高层小区,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当然现在已经如同昙花一现,默默无闻且老旧不堪,物管也不敬业,徐小山发现电梯坏了,打电话去维修部,只有个声音听起来很稚嫩的小姑娘接电话,客客气气地表示明天会派人来修。至于今晚,请自行解决。
徐小山只得叹口气,认命地改走楼道。
或许人和人的相遇总是这么阴差阳错,那天如果他没有走楼道,就不会遇到贺川,两个人大概会各自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一辈子都是陌生人。
巧合才会发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