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结束了同林永福的谈话,贾玮前往一进,找总编孔立议事。
燕京晨报编辑部占据了一进的东西厢房,东厢为编修办公房,西厢为录事办公房。
孔立的办公房是在东厢的大办公房内隔出一间,做为独立的总编办公房。
这一点同贾玮类似,贾玮的办公房是在议事房内隔出一间,做为社长办公房。
从月亮门穿过后厅来到一进,再从抄手游廊过去,贾玮进了东厢,同正在办公的各位编修微笑打过招呼后,便敲响了孔立的办公房。
“进来。”里头传来孔立的不疾不徐的声音。
贾玮推门而入,坐在书案后的孔立抬起眼来,俩人视线一碰,孔立起身笑道,“贾社长如何来了?若有事情,召孔某过去便是。”
“没那么多讲究,我直接过来更方便。”贾玮摆摆手,顺手拉过一张交椅,在案前坐下。
孔立也便微笑不语,过去倒了盏茶水,放在贾玮面前。
通过这二三个月的频繁工作接触,事实上俩人已相当熟悉,三十出头的孔立同十四岁的贾玮,差不多已成了一对忘年交。
贾玮在办报方面所展露出的种种才能,让孔立钦佩不已,不以少年视之。
孔立的渊博学问和不俗才识,也让贾玮敬重。
这时俩人短短寒暄着,待孔立重新落座,贾玮便开口谈起正事,“……孔总编,报纸发行在即,只是创刑的日期,咱们还未确定下来,若在十月份倒是无妨,随意哪日皆可,但在九月份,却有着重阳节,这是个大节日,少不得要斟酌一下了……”
“贾社长说得是。”孔立赞同地点点头,“重阳节这个日子不好忽略……只是若要将正式创刑的日子放在重阳节,那报纸内容上便大不相同了,至少头版得围着重阳节做文章……”
说着,孔立神情郑重起来,“……贾社长,此事非小,依孔某陋见,创刑的日期得尽快确定下来,不可犹豫再三,眼下距重阳节只有十来天时间,不确定下来,再拖上几天,其他日期倒没什么,真要定了重阳节创刑,编缉部很多工作来不及去做。”
贾玮闻言,拿起茶盏喝了两口,沉吟不语。
过了片刻,方才说道,“孔总编所言,也在我考虑中……我是希望重阳节创刑的,但重阳节距眼下日期太短,发行部方面,如今倒也罢了,反正赔本发行,免费发放,倒是无需斟酌……可虑者,不知外联部和印坊那边准备充分没有,稍后我再问问,才好做出决定……”
见贾玮这般说,孔立便不再多言,转而说到了编辑部目前的一些要紧工作上。
一阵子后,贾玮起身前往印坊工棚。
工棚里正是热火朝天,地面上堆着二十来个箱子,匠人们正轮番抬着这些沉甸甸的箱子,前往里头的库房,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许添本人亲自在那里指挥搬运,见到贾玮前来,登时抑制不住兴奋地说道,“贾社长,你来的正好,咱们的铜活字终于回来了!有了这批铜活字,印刷精良的报纸,不成问题!”
“哦,这些箱子里装的便是铜活字么?”贾玮踢了踢其中一只箱子,也是兴致盎然地道。
当时请许添前来印刷报纸,许添提了几个条件,其中一个便是请贾玮准备铜活字。
相较于木活字,铜活字印刷效果要好得多,并且几乎不存在保存和变形问题,贾玮了解之后,当即答应下来。
这批铜活字是向北城的一家大铸造工坊订的货,价格不菲,要比木活字贵上百来倍。
整批铜活字有十万多字的数目,毕竟排版时,有些常用字一个版面就要用到上百个,如“之”字,因此所有的常用字铸造数量都是不少,少则数十个,多则上百个,就连非常用字,也都多铸造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可不是么?”许添也踢了踢脚下的木箱子,“贾社长,这是好东西啊,以鄙人的手艺,配合以铜活字……你这燕京晨报的印制精良程度,定然在京城独树一帜,没有哪家报社可以比肩……”
“如此就好,接下来就看许总办的了。”
贾玮含笑说道,心下却是腹诽。
这个许添,简直是印刷狂人,分明拿着他的银钱,订制铜活字,来满足自己的心愿。
他后来通过多方面了解,才知道只有宫中印坊,以及寥寥几家专门印制精美图书的印坊,才会花费重金,订制铜活字。
而许添居然将预备铜活字做为同他合作的一个条件,简直岂有此理!
想想铸造这批铜活字的巨额银钱,再看看此刻许添这张得意洋洋的笑脸,贾玮恨不得就像踢箱子一样,狠狠踢上这厮几脚。
当然,不满只是针对阴谋得逞的许添,对于铜活字,尽管价格不菲,贾玮还是很情愿花费这笔银钱。
燕京晨报必须制作精良,这是他的宗旨之一。
这不单单要体现在内容上,也要体现在印制上,就好比一个美人,也要有好的衣裳,才能烘托气质。
总之,这笔银钱花得值得。
俩人在工棚内站了站,直到工匠们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运到库房,贾玮示意许添走出工棚。
工棚内太吵,说话不便,到了工棚外头,贾玮立刻趁热打铁地道,“许总办,眼下这批铜活字回来,印坊这边,一切皆妥了吧……九月上旬应该能开工罢,你可不能告诉我说,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妥了!一切都妥了!”铜活字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