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晨报社,三进东跨院。
院场正中架着一个粗大的木架,上头悬着一面木牌、一面铁牌,此时李云手执棒槌,正不断击打木牌,出一连串沉钝的声响。
在钝响声中,八名左手藤牌、右手单刀的护院,整齐划一地移牌出刀,纵跃向前。
出刀时,藤牌上移,护住身子,纵跃时,藤牌下移,护住双足。
如此循环往复,向前移动了十数丈,堪堪抵近院墙,李云手中换上一根铁棒,敲响了木架上的铁牌,出叮叮的清越声音。
八名护院立即停止动作,面对院墙一动不动,笔直站立。
“向后转!齐步走!”李云大声命令。
伴随着一二三四的响亮号子声,这八名护院迈开步子,直至汇入站在院场一角的整个护院方阵。
“藤牌队演练完毕,请二爷示下!”
随即李云一个向右转,面向站在身边的贾玮,右手平举至胸,敬礼请示。
“恩,有所进益。继续照此训练,不可懈怠。”观看了整个过程的贾玮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用勉励的语气说道。
三月的时候,他从荣府又要了二十名护院,使得报社这边的护院总数达到了四十名。这一批新来的护院,在李云的严格督促下,在四个月时间内完成了基础的队列训练,同第一批二十名护院站在了同一起点。
从八月份开始,他便将自己根据前世对于《纪效新书》、《练兵实录》的记忆所记录下来的内容,编纂命名为《武训》一书,交给李云,让他系统地训练这四十名护院。
说起来,他重生过来时,在原先的那个世界,正是明史方兴未艾之时,许多人普遍对明史感兴趣,就连涉及到军事的戚继光著作《纪效新书》、《练兵实录》这两本兵书,也有不少人找来阅览。
同样喜欢明史的他,并不例外。
重生过来后,他一直不间断地记录整理前世的一些知识,其中就包括了《纪效新书》、《练兵实录》的内容。
只是百分百的复原内容难以做到,因此,所记录下的只是大体内容。
文字上的表述更谈不上原字原句,完全是另行表述。
这倒是没所谓的,能保持大体内容即可,并不影响其中做为兵书的价值。
以藤牌训练为例。
一则记住藤牌兵的选用,习牌之人,须胆大武勇、动作敏捷的少年;
二则记住藤牌兵的装备及规范动作,一面藤牌,一把单刀、两支标枪,以左手握牌、单刀藏在牌中,右手握标枪;
三则记住藤牌兵迎敌动作,先以标枪掷敌,敌乱之际,乘隙而前,以牌护身,抽刀砍杀,在这中间,根据情形的不同,以各种锣声做为号令,进行各种防护砍杀的动作。
记录下这些大体内容即可,文字表述算是次要,只求流畅易懂。
他以《武训》训练手下护院,同最初用队列式训练护院的初衷一样,是出于心中模糊的一些想法,很难说这些护院当真能派得上用场,但提前备在那里,总归聊胜于无。
在《武训》中,他大体记录了戚家军的兵器,甚至包括沉重阔大的狼筅,并让人专门打造,供几个膂力过人的护院使用。
各类型步兵的相互配合,骑兵与步兵的相互配合,也大体记录。
军法、军例、以及军队日常事项也大体记录。
此后由李云不断琢磨,花费相当的气力,将这些字面上的东西变成实实在在的训练。
当然,囿于场地,有些训练不好展开,只能因陋就简。
例如骑兵训练,由于场地太小,除了基本的骑射,其他皆谈不上。
例如军号的训练,锣与鼓的动静都太大,势必影响报社的办公,不得不用铁牌和木牌替代。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
略略停留一阵,贾玮往跨院外而去。
李云一路送出。
来到月亮门时,俩人站住,贾玮对李云再次勉励一番,待要穿门而过,前往二进办公房,此时却不由想起香菱主仆。
从三月李云着手训练新来的二十名护院开始,李云便由原先的每日前往香菱主仆所居的玉狮子胡同转悠一圈,改为十天半个月过去一趟,直到眼下还是如此。
这是贾玮本人的意思。
盖因考虑到新人过来,一日一训,紧接着又是全体护院《武训》的训练,李云难以挤出时间。
此外,由于香菱主仆已然知晓他派李云暗中保护她们的情形,他也索性不再遮掩,照他的吩咐,从元夕之后,李云但凡前往玉狮子胡同,便是大大方方地直接来到香菱主仆所居院落。
由李云公然镇着,不虞青皮闲汉之类对香菱主仆进行骚扰,如此,十天半月过去了解一番也就足矣。
但尽管在这上头做了调整,有一样却是不变。
每次从玉狮子胡同回来,无论那边情形如何,李云总会向他细禀一番。
只是这一阵子,李云已有近一个月不曾向他禀报此事了,是这一个月内都不曾去过玉狮子胡同,还是忘了禀报……应该是忘了禀报了罢?
微微沉吟着,贾玮到底开口询问。
“二爷,某该死,十四日某去过一趟,竟忘了向二爷禀报了……小娘子主仆俩个一切皆好……”闻言,李云不禁一愣,随即结结巴巴地说道。
倒真是让自个猜着了。
贾玮微笑摆手,只道,“无妨,往后记得。”
五月份彩霞诞下一个男婴,如今李云已做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