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跺跺脚,少不得亲自上前,吩咐她们向贾玮行礼。
这四个丫鬟就依言向贾玮福了福,口称请二爷的安。
但行礼罢,她们又不知该做什么好了,还是呆愣愣地望着贾玮等。
贾玮这时直皱眉头,不大懂得规矩倒是小事,可以慢慢调教,可这四个丫鬟长得也太“醒目”了些——都是胖胖壮壮的,水桶腰,双下巴,每个人头上还都效仿当下的时尚,插了一枝花,看那新鲜样,像是刚从这庭院哪处采的野花。
茗烟居然想得出让这样的胖丫鬟帮他捶腿?多捶几下,恐怕腿都断了。
京城有句酸溜话,讥讽绍兴师爷的,“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意为格调品味不高。
贾玮心想,他现在也有胖丫头了,还能凑一桌。
这格调品味……
当着这些丫鬟的面,他不好说什么,只得微微点头,从她们身边过去,进入正房正堂中。
坐下后,茗烟就命丫鬟们上茶。
上茶倒是很快,由其中一个胖丫鬟端着,搁到贾玮面前的几案上。
这时另一名看似机灵的胖丫鬟,双眼一转,急忙上前,拿起茶盘中的茶盏,一掀盖子,就吹了起来。
她的用意是让茶吹凉些,贾玮好喝。
且不说这是大错特错的举动,单说她这一吹,肺活量过大,竟有半盏茶水一下子就吹飞出去了,泼到了贾玮身上。
还不等贾玮被烫得叫出声来,又一名机灵胖丫鬟疾步上前,拿着皱巴巴的手帕子,往贾玮全身一阵乱抹乱擦。瞧架式,像是在擦一件家具也似。
茗烟等随从在旁边,都看得目瞪口呆。
贾玮奋力将此胖丫鬟推开,额上已是数条黑线。
茗烟反应过来,忙转移视线,冲着众丫鬟道,“还不快给二爷捶腿!”
“捶个屁!”贾玮有一脚踹飞茗烟的冲动,一拂衣袖,起身就往外而去。
茗烟等人互视一眼,绷着脸,飞快跟上。
“二爷,这事都怨我,她们都是粗使丫鬟,只是眼下屋里无人,她们也充下屋里的丫鬟,谁知竟这般不灵醒,又笨手笨脚的。
“我原是打算买几个经过调教的、模样儿好的丫鬟回来,可一琢磨,身价要贵得多,少说一个得六七十两银子,而这四个粗使丫鬟加起来,也才八两银子,能省了一大笔银钱。
“毕竟二爷你平时不在这住着,来一下就走,就是屋里有干细活的丫鬟也几乎派不上用场,我就想着暂时凑合下,这是我一时考虑不周,由不得二爷你生气……”
茗烟跟着贾玮身边,拼命解释。
他也没想到这四名胖丫鬟如此不堪,上茶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儿,竟被她们弄得乱七八糟、难以收拾。
“我是说你不该买这些粗使丫鬟么,你是不该让她们服侍我,你瞧瞧,我这衣裳,现在又湿又皱,成什么样子了?枉你平日还机灵过人呢!”
贾玮被他聒噪得不行,停下脚步,指着自己衣裳说道。
那胖丫鬟倒真是销魂,抹来擦去,把她皱巴巴的手帕子抹平了,却将他的衣裳抹皱了。
“是,是,二爷,你消消气。”
“罢了,罢了,此事算我自己倒霉。”贾玮摆摆手,道,“我还有些事让你去办,你听好了,第一,请一个账房来,专门负责学堂的开支记帐;第二,请一帮厨子,也是专门负责学堂的饮食。”
茗烟毕竟是他亲随,这等小事,能恕就恕,贾玮转而向茗烟吩咐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学堂账房不用说,肯定要专人负责。
学堂饮食方面,也必须得专门搞起来,有利于宣传招生,有利于解决学子们实际问题,还能赚点银钱。
茗烟一一记住,想了想,问道,“学子们如厕怎么办?”
他这一问,倒把贾玮给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一直都忘了考虑,现在摆在面前,当真觉得有些棘手。
这宅子原先只有几百口人,若是来了二三千学子,明显茅厕就不够用了。
更何况宅内的茅厕分散在各处,连后花园都有,总不能让这些学子有了内急,就跑到四处去吧?
“那就在两边各造几个大茅厕吧,临时使用下。”贾玮指了指东面和西面,两边皆空地极广。
此宅院只有一溜五进宅院,并不像有的深宅,除了中间依次往内的庭院,两边还各有庭院,甚至有些人家,竟有五座庭院并排,且各七八进的,可住得下三四千的人口。
不过眼下,两边的空旷处,倒是给贾玮建造大茅厕提供了便利。
“也只能如此了。到时多叫几辆掏粪车来,每日再多运几趟就是了。”茗烟点头答应着,想到此宅院不日后竟多出了几个大茅厕,简直大煞风景。
他这边想着茅厕之事,而贾玮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了。
住宿问题。
同茅厕问题不一样,住宿问题,他不是忘了,而是压根没考虑。
毕竟这是老宅了,而且目前尚缺乏足够的下人来管理,若是让众多学子们,进入各个庭院的房间中去住宿,最担心的就是失火。
以木头为主的建筑材料,哪禁得起失火?贾玮敢断定,只要一处房间失火,救得不及时,恐怕整个宅院都会化为乌有,甚至有可能烧掉相连的整条街。
这还不算最坏的后果,最坏的后果是烧死了人。
烧掉大片房屋,官衙都必然要介入的,但好打发,若是烧死了人,事儿就大了。
贾府能不能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