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青,又是唐小青……贾玮听到这里,全然明白,颇为无奈,冯紫英薛蟠俩个倒是会来事,邀他同往,借助他童山诗会受邀才子身份,只为见唐小青一面,想像过去,应该唐小青也不是太不近人情,受邀才子带去的朋友也能得以见面,此事无聊,他可不愿掺合……皱了皱眉,“之前你们不是都见过她么,怎么还跟馋猫似的,值得这样费尽心思?”
“宝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和薛兄见是见过小青姑娘几面,但也只是在一处大敞厅远远地听听琵琶,听听歌喉,如今倒好,连见个面也见不着了……不过倒是听说,此番她同才子们见面,是在她自己所居的小院中,高兴了还会陪上一二杯酒,这样的机会委实难得啊……因此我和薛兄就打算跟你商量商量……”
“嘿,远远见过也就是了,琵琶和歌喉远处近处没分别,陪酒嘛,就算陪你们喝几杯又如何,她是个清倌人,自然卖艺不卖身,你们也当不了入幕之宾,还是那句话,何必费尽心思?”贾玮有意说得轻淡,扫冯薛俩人的兴,想借此打消他们念头。
“清倌人跟清倌人也是不同的,小青姑娘这样的清倌人,就算当不了她入幕之宾,能一处坐坐,喝上几杯酒,也是三生有幸……她是从金陵玉春阁过来的,本就是那边的头牌,此次来京,盖因锦香院和玉春阁是同一家老板开的,锦香院近来名气下滑,让她临时过来撑撑场面,听说原先她是不肯的,但得悉童山诗会即将到来,她才同意前来,过阵子还是要经运河返回金陵那边……她在金陵,一向被称为‘秦淮第一枝’,这等赞誉之词前所未有,以前虽也有某某花魁之类的,但从未有如此艳名,名妓做到这份上,唯有小青姑娘一人而已……宝兄弟你未曾见过她,自然不知她的色艺,那真是双绝啊,哥哥我保准你去了之后还想再去……”
贾玮笑笑,冯紫英说了这么一大通,无非是想说动他,他自然明白,对方或许想形容得更生动几分,但其实只消将“秦淮第一枝”这等艳名拿出来,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了,无须更多形容,什么色艺双绝之类再说就等于废话,在这世界,全国的风尚一向是跟着江南走,园林是江南的好,首饰是江南的好,服饰是江南的好……美女自然也是江南的身价更高,更名副其实,金陵秦淮风月更是冠绝各地,唐小青能被称为“秦淮第一枝”,实际上就是天下第一名妓,艳名绝不让于前朝李师师这样的名妓,甚至犹有过之。
前两回冯紫英和贾琏都没提及这一点,贾玮只是对唐小青这个名字稍稍留意,眼下“秦淮第一枝”的艳名无疑具有足够诱惑力,说实话,他很难抵御,倒是想见识一下,他并非刻板之人,到了这世界,倒也不排斥这种与雅妓交往的时尚,无非是离开生活放松一下,同一个生活以外的女子呆在一起,听听曲说说话这样,但眼下具体到唐小青,好奇倒是远远大于领略时尚,“秦淮第一枝”,无论如何,这艳名太盛了,想像过去,单是容貌也许就是倾国倾城的,对贾玮而言,很好奇这个唐小青跟宝钗黛玉妙玉这样的顶级美女相比会怎样,当然,他也没那么无聊,就算对方真是顶级美女,他也不会产生太多心思,光是宝钗黛玉俩人的局面,就让他觉得相当为难了。
“那好……冯兄,薛大哥,看在咱们素日交情上,此事我就答应了,二位打算何时去?”
“自然今夜就去。”
“对,对,今夜就去。”
“……”
……
从薛姨妈院中出来,事情已经敲定,晚上申正时分在锦香院碰面,贾玮将好奇心暂且压下,回到自家院落,关进书房中继续做着抄写记录的事儿。
午餐后,在廊上稍稍放松,鸳鸯从园外过来了,经历了亲嘴的事,俩人眼下见面,似又恢复了最初的客套,一切规规矩矩,保持距离,彼此尊重,但在这中间,又似乎多了些极微妙的东西,倒不是突然间有了情愫这样的,只是不再是原先单纯透明的状态,但并非负面,相反,倒有些朦朦胧胧的美好,仿佛徘徊在关系亲密的边缘,一时间未能踏入。
袭人她们在鸳鸯面前,自然装做一切糊涂的样子,知道她性子,不但不敢取笑,连提也不曾提,大家该干嘛干嘛,打牌、睡觉,做针线的都有,袭人照例陪着她,在大屋子这边呆了一阵,随后过去贾玮的书房,俩人一离开,其他几个丫鬟便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轻声笑着。
说起来,这也是自然而然之事,鸳鸯是贾府大大小小丫鬟之首,地位权势极高,性子又是极其贞烈,简直带刺玫瑰似的,一向没有哪位少爷敢招惹她的,如今竟让贾玮亲了几口,事情又在贾母面前当众抖露出来,这在两府完全称得上轰动,从昨夜到今日,随便哪个院落都在津津乐道此事,或对鸳鸯的性烈表示惊叹,或对贾玮的惫懒和大胆觉得好笑。
秋纹碧痕这些丫鬟自然也不例外,眼下鸳鸯居然又跟无事人一样过来了,还去了贾玮的书房,更令她们有了谈论的兴趣,她们倒是隐隐有听说今日传出来的消息,昨夜在贾母面前,贾玮和鸳鸯互相赔了礼,随后和好如初这样的,但眼下鸳鸯真的过来,表现如常,还是让她们吃惊不已,鸳鸯这么个骄傲的人,发生这样的事儿,昨夜还反应激烈,今日就轻轻放下,完全不像她的行事,或许昨夜贾母面前还另有隐情,将她许了贾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