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诸侯之国必有十五之城,城有大小,各命城主以守疆土。
大城之主爵以上大夫,中城之主爵以中大夫,小城之主爵以下大夫。
邢国做为大申朝在北荒大河以北的诸侯大国,虽然不如北荒诸侯伯崇国拥有一百二十余城,但作为城池七十二的千乘之国,也是北荒强国之一。
北林城作为邢国北疆有数几座大城,在整个邢国内却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城池,故而城主成峒为中大夫爵位,副城主两人分别是叶大夫与费大夫两位下大夫,各驻守东西两座小城。
严格算起来,北林城应该是一中两小三座城池组成的城市群,只是相距主城各有十里的东西两城,都仅是方圆一里的小城,军事意义更加明显。
故而北林城方圆千里内的集市贸易、经济活动都在中城进行,一般北疆各地国人提起北林城也都是指这座城池。
随着吉氏家族的刻意传播,青氏封土内发生的事情也被添油加醋的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北林城。
让北林城内外众多领主及其家人多出点谈笑的作料:青氏果然荒唐,身为贵族居然落魄到跟奴隶一样吃草籽。
当然也有很多人看到:
如此一场大火,即便青氏咬牙将今年的公赋缴纳完毕,恐怕一个冬天封土领民就要散落一空,明年无力耕种的话还是无法足额缴纳公赋,到时候必然被国君斥责,削去封土爵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实若老牌领主遇到这种情况,应对起来就比较轻松。
不管是从世代交好的领主那里交换采买部分粮食补救,还是变卖部分家产都能勉强应付过去,很多领主也愿意跟这样的老牌领主交好,顺便淘换一些古董、古家具。
青氏这种新晋领主,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不到十五年的历史,缺乏底蕴沉淀,大家说笑过后连去看看的心思都没有,唯一关心的也不过是再过多久青氏就会被国君剥夺名爵封土。
城主府内,中大夫成峒头戴峨冠,一身缁衣,默默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株光秃秃仅有几片叶子的奇型小树。
三十余岁的他,面白微须显得格外儒雅,带有玄武纹路的中大夫正服,更是平添了几分威严。
负责城主府文吏的家臣法泽站在一旁恭敬道:“主公,青氏谷场大火的事情已经传遍北林城,其今年秋收的谷物损失惨重。
如今君上命云叔予上卿用兵北疆,一旦青氏借口大火拖欠公赋,恐怕会招惹来君上和云上卿怒火,臣以为最好还是派人去青氏探明情况,最好能让其提前将公赋缴纳完毕!”
成峒不由一声冷笑:“青氏大火?好好地一个孩子都被逼的以草籽为食了,居然还不放过,那些人都已经走门路到你这里!费仲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岂不知?”
法泽被成峒这番话说的汗流浃背,急忙下跪接连叩头道:“主公,臣下绝无受任何人指使啊,只是考虑到主公身负为北疆前线筹粮重任,尽心焉耳矣!若有一丝一毫不敬,愿受主公责罚!”
成峒回头冷冷盯着这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家臣道:“我不知道有多少蠢人会相信外面流传的那些话,当初那女子得罪的人确实很多,可受过她恩惠的人难道就少了不成?
这些年来我忠属君上不偏不倚,可不愿当某位贵人手里的枪!费仲他不过是上卿祁氏五服外的远亲,可我成氏却跟上卿云氏是五服三代的内亲,有些话说出来之前好好想想!”
“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又稳健的脚步声打断了成大夫的训斥,很快从外面又进来一名深衣家臣。
来者是名三十岁左右的儒雅男子,头戴冠带,身穿文吏深衣,脚蹬羊皮软靴,手中却拿着一块灰色麻布包裹。
一进院子,男子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法泽,继而忙对成峒躬身行礼道:“臣刚刚清点完毕今年新入库粟米,不知主公召我来何意?”
成峒露出一丝笑容道:“拓,你可听说了那青氏谷场大火之事?”
儒雅男子叫中城拓,因其曾祖受命主持营建北林城中城,并且之后世代住北林城中间这座城池,从三代之前便被称中城氏,以地名、职业为姓也是此时比较流行的做法。
中城拓听成峒问起,当即摇头道:“主公所言之事,臣已探知清楚,没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就在秋月节当晚有人趁青氏封土空虚派出八名刺客行刺放火。
其中还有三名刺客竟然是九品力士境的好手,这场大火令青氏损失及其惨重,不过幸好刺客没能成功,据臣所知,青氏幼主在应对刺客的过程中可以算得上果敢睿智!”
“哦?”
成峒听到家臣中城拓的赞赏顿时惊讶道,“接连数日我听到的话都是在说青氏幼主如何不堪,愚钝懦弱也就罢了,据说丝毫不通贵族礼仪,为何你却对他如此推崇?”
这时连跪地不起的法泽也竖起耳朵倾听。
中城拓对成峒拱手微笑道:“城卫军司马子车焉息,数日前不是曾奉命前往青氏?记得还是主公亲自派其前往问责兽潮之事,子车军司马回来后就对青氏不乏赞誉之词。”
一听到这件事,法泽立刻紧张的偷偷瞄了成大夫一眼,他可是记得那天子车焉息回来后如实禀报了吉氏与青氏之间的冲突,并且对吉氏水浸盐泽阻断青氏外出极为不满。
成大夫当日非常愤怒,要不是正好那天云叔予上卿派家臣来北林城督促粮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