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缓缓推过去,笑着说,“我不挑食,你们点就好。”
蔡俊新没勉强,但也没有拿走菜单,而是转身和另一边的人说话。
苏卉静静地喝着水,环视一圈,目光从在座的每个人脸上扫过,当她的目光落在她旁边正跟对面人说话的廖颜言时,她忽然感慨大家都变了。
原本开朗话多又躁动的蔡俊新变得沉默且腼腆,眉眼间多了一丝忧愁。
曾经铁面无私,义正言辞的廖颜言如今任由自己的丈夫在竞标中帮人作弊。
那个胖子,小时候是个安静斯文的瘦子,而他现在变得幽默又风趣。
对面那个女生,高中时总是留着一头干练简洁的短发,大大咧咧的和身边的男同学打打打闹闹,今天再见她却是长发及腰,裙子加身。
真是变化万千。
苏卉面容上虽不动声色,可内心的唏嘘声连连。
似乎所有人事物都变了,又似乎只是大家长大了而已。
唯一不变的,好像就是每年都会举办的聚会。
没变的还是那个一直处于高中时期的苏卉,如果将近三十岁,却还生活在十七岁的时光里。
开始时,走不出来。
后来,不想走出来。
如今,从没想过,原来是可以走出来的。
聚会到十二点左右,才得以结束回家。
晚饭过后,又去了廖颜言提前订好的ktv唱歌,因为事先没有打好招呼,好多人都以为这次聚会只是在茶馆里喝喝茶,聊聊天,谁知道一起去吃了饭之后了,虽然玩的很尽兴,但十一点过后就有人叫苦不迭了,大家出门都是跟家里人说去和同学坐坐,谁知道这一坐就一整天了。
“要不我先走,家里人催我赶紧回去了。”一位高个子的男生满脸歉意的说道。苏卉看着他,脑海里搜索着跟他认识时的场景。
高个子边上的一男人也站起来说道,“我老婆一直打电话过来,再不回去就反锁门了。”
“我还没带钥匙出来呢,也不知道我爸妈睡了没有,待会儿晚了回去就要怕是要爬水管上楼了,哈哈哈。”
......
一个人说要走,于是就一个个的连带出了好多归心似箭的人,虽然也有人还想留下来闹到后半夜,可这人都要走剩下一大半了,也就自觉地没劲儿了。
“我也该走了。”蔡俊新说道。
苏卉看向蔡俊新,俩人四目对望,相视一笑,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于是,收拾收拾东西,各自回家了。
苏卉来时是走路,茶馆离她家近,而这唱歌的地方却离她家十万八千里远的。
廖颜言便送苏卉回家。
夜深人静,偶尔有一辆车从身后驶过,留下尾气和来过的痕迹,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廖颜言开着电动乌龟车载着苏卉,像从前上学那会儿一样,苏卉还没有自行车,在高中之前她上学都是坐在廖颜言的自行车后座上度过的。
夜静的瘆人,街道两边的店大部分都关门了,行人寥寥,车辆更是寥寥。
深冬的冷风吹着,廖颜言伸手拉着自己的领口,单手开车,她一直在酝酿着情绪,该怎么开口去说。
就这样一路慢慢的开着,在空旷的柏油路上,只有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好朋友。
风吹过,耳边有呼呼的声音,廖颜言向右边拐了个弯,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她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苏卉。”风带走了她的声音,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许久,红灯还未转换成绿灯,廖颜言以为苏卉睡着了,就在这样的寒夜街头上,靠在她的后脖颈处睡着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苏卉寂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飘进廖颜言的耳朵里,散在风中。
风吹得更剧烈了,苏卉直起身子换了一边脸颊继续靠在廖颜言的脖颈处,“憋了一路,你应该很累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趁我现在还很清醒。”
冷风迎面出来,廖颜言的眼睛有些干涩,她用一只手揉了揉双眼,一只手抓着手把。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半响后,廖颜言终于开口。
“我没什么想法,那是你的事。”苏卉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马路对面的红灯转换成了绿灯,廖颜言转动把手开出去,过了马路,她静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你对队长的感情,现在怎么样?”她顿了顿,接着说,“还有感情吗?”这是廖颜言为数不多的直言不讳的问出关于沈泰森的事。
苏卉靠在廖颜言的脖颈处,她说话的时候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廖颜言的脖颈处。
她说,“能有什么感情,都多大的人了,谁还像个小傻子似的去喜欢一个人。”
廖颜言的语气很沉稳,不疾不徐道,“你还喜欢他吗?”
苏卉说,“这次给你当伴娘,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当了,我也要结婚了。”苏卉说的很轻,却让人听出一股子坚定的感觉。
这是她最好的回答。
她已经放下那段懵懂的往事了。
“你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能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呢。”她淡淡的笑着,说着真心话,“那些放不下的,不过是时间不够久。”
“那......”廖颜言忽然停下车,回头来看着苏卉的脸,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轻声问一句,“顾紫呢?”
她轻声问,“你放下那件事了吗?”
闻言,苏卉的脸上闪过惊慌和悔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