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棋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朱璺暗叫不好却已来不及了。
刘大娘突然上前一步垂首道:“婢妇相信秋香所言。这帕子是没有问题的。只怕是有人嫌这帕子是夫人所送,别有用心嫁祸于夫人,婢妇相信公主会公平地裁夺。”
荣姑姑的眼睛眯了起来。
刘大娘伸手道:“可否让婢妇查视一下?”
荣姑姑使个眼色,由侍女把帕子递给她。
刘大娘放在鼻尖闻了闻,道:“这帕上的香气市面上买不到。前几日婢妇去荣椒院时,闻过这个香味,荣椒院既然有,婢女相信帕子是没问题的。”
“哦?拿来我瞧瞧。”
刘大娘重新还给侍女,侍女转呈给荣姑姑,她打开闻了闻,香味似曾相识,前几日李驸马曾带回这些香露给她,说是最新研制的配方,帕子浸上此香露,再敷面有提神生香功效,最重要的是肌如玉脂,她这些天用的就是这个,这是好东西,小七竟然把问题推卸到帕子上。
“你确定帕子有问题?”荣姑姑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不信任,眼前的孩子刚满十五岁,不至于在她面前耍花招吧?
春香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添一把火,道:“姑娘,这帕子上的香露是大公子从外面求来的,里面有没有掺什么还没验证过,没有什么便罢了,若真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岂不是连大公子和制香露的人都有了嫌疑?这无凭无据的,姑娘不能一口咬定是婢女所为,婢女们是郭夫人派来的,这岂不是在害郭夫人的名声?夫人若是知道了,即使宽恕姑娘不懂事,外面的人还会怪姑娘把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呢。我看啦姑娘别疑神疑鬼,秋香都提过她面上是过敏所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惊扰了五公主,又要因这个误会扰了老夫人与郭夫人清静,对姑娘没有半分好处。”
制香露的人是李尚书,照这么说姑父李晏才是罪愧祸首。
难道宜安不知道这帕子上的香露来历?
朱璺心里已猜到大半,被春香说得懊恼。
荣姑姑怀疑的眼神令她不自在,好像她在撒谎。
北灵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叫华太医来。”荣姑姑突然道。
早有小婢女领命去了。稍时外面有人禀道:“华太医来了。”
“叫华太医在东花厅先喝口茶。”荣姑姑命道。
樵郡华氏一族世代从医,及至华太医这一代,已袭太医一职三世,且在京都提起泰和堂华家,无一不颂扬其妙手回春之术,泰和堂由华太医侄子华深打理,专为士族子弟瞧病。华太医从医四十余年,如今他年事已高归老还乡,沛王尤敬他三分,底下一辈更是尊他华爷爷。
华爷爷见到她们后已先作了一揖,荣姑姑领着朱璺回了一个万福。
荣姑姑笑道:“华爷爷,您看,这小婢女脸上是什么缘故?”
华太医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且从医这么多年,经验老到,沛王爷曾赞他“回春妙手”。
果然华太医只稍看了下秋香的脸,就严肃道:“这姑娘面上的再差一毫就毁容了。是毛薮所致的,人碰上后过严重会令肌肤瘙痒溃烂,这姑娘所幸中的毒不深,过上一月自然消肿不妨事,下次注意不要再碰这种植物。”
朱璺心里颤了一下,终于有真相了。
众婢作出不解的样子,站在五公主身边的刘大娘忙追问道:“毛薮?什么是毛薮?”
华太医解释道:“毛薮又叫蝎子草,生长力极强,路边、墙角、河岸上都有它的影子,人触碰后,不稍时肌肤就会产生不适,轻则瘙痒红肿,重则疼痛溃烂,且会持续两至三个时辰,北方的鲜卑人就称它‘咬人草’。只是王府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毒草?”
荣姑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从袖里拿出香膏来问华太医道:“华爷爷,您瞧瞧这帕子里有没有毛薮?”
华太医接来过道:“我看看。”
就在这时刘大娘突然笑道:“婢妇想起来这帕子上的香露是世子送来时曾说是驸马爷送给姑娘们的。不光六姑娘七姑娘有,郭夫人和丁贵妾人人都有份呢,七姑娘怀疑是香露有问题,不就是怀疑驸马爷的好心吗?”
朱璺瞪了她一眼。
就她会搬弄是非。
然而挑拨是非的话荣姑姑似乎听进去了,看起来面色不悦却没有责备刘大娘多嘴的意思。
朱璺道:“姑父是曾跟随秘书监大儒秦静学过《易经》的附马都尉、吏部尚书,怎么能由刘大娘你无事生非信口胡诌。何况姑父光明磊落接触香膏的人谁都可以怀疑,唯独我不能容忍你在姑父背后说三道四!”
荣姑姑喜出望外,眼睛变得清亮许多。
难得璺儿在人前这么维护李晏,李晏虽可恨但璺儿说得对,区区一个婆子竟敢把怀疑的对象转嫁到她丈夫身上,她怎么能饶!
荣姑姑的脸色已缓和许多,意味深长道:“小恶不惩必成大恶,这事查清楚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屋子里的人都心事重重,静待华太医辨认的结果。
华太医已打开帕子闻了片刻,又用水沾湿,滴了一滴沾在左伯纸上,取了一粉香灰放上去化验成份似的。
不多时华太医确认道:“这里面没有毛薮。”
朱璺已经料到如此,没有太大的反应,静观其变。
五公主面上佯作平静道:“华爷爷,您看这婢女的脸上是否由帕子所致?”
华太医摇头道:“红斑不是癣,起因一眼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