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和老夫人在提这事呢,今年不同往年,更热闹些才是。”
郭夫人淡淡一笑,道:“我听沛王爷提起,皇太后说前些日子,陛下梦见了谷神,谷神告诉陛下,上天赐福,比往年要风调雨顺。各地都应该孝敬他。皇太后知道这件事后,同陛下商议各封地都要在规定的吉时齐齐朝西北方向,向谷神祭祀祈福,以显我朝对天子臣服,对谷神的敬意。”
老夫人道:“谷祀是件大事,不得出丝毫马虎。”
“是啊,这次各个封地同时举行,想必非常壮观。儿媳一会就去准备。”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了郭夫人一眼,语气又变得很淡,道:“不必了,谷祀是下个月的事,这件事交给丁夫人办吧。”
郭夫人尴尬道:“老夫人,往年都是由我代办这事,为何今年要换丁夫人?再者,丁夫人虽是贵妾,但身份品级到底卑微了些,这样会不会对谷神不敬?儿媳操劳惯了,愿意替老夫人分忧解劳,何况丁夫人身体尚未康复,也没有办过这种盛事,儿媳更有经验,主持祭祀大典的事由儿媳亲自办更为妥当。”
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一向操劳,也该闲下来享受儿孙之乐,纬儿如今已过弱冠之年,该是娶妻的时候了,找个工夫去杨家提亲。”
老夫人让她别管闲事了,一心一意的替朱纬娶门亲,才是正经的。
郭夫人面上仍然温温和和,笑道:“儿媳全是为老夫人着想,老夫人若觉得妥当,儿媳自然乐得撒手,趁这工夫替纬儿寻一门好亲事。杨家的姑娘未免太寒酸了些。”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走水啦,走水啦!”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急问道。
侍玉慌里慌张地从门外跑进来道:“老夫人,北边的后院走水了,管家正叫人在救火。”
“伤了人没有?”老夫人急问。
“没有人伤亡。”
“叫李步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浇灭火。”老夫人命道。
侍玉应着忙忙退出去。
一时人心惶惶,惊恐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也是捻珠祈祷着。
北边的后院一直闲置着无人入住,老夫人的佛堂离后院最近,如果佛堂遭殃,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而且所有的房子都是木雕纸糊,空气干燥,风势也大,最怕火势乘风牵连到前院。
后院传来一股浓烟味,在每个人的心上蒙了一层阴影。
来来往往嘈杂的脚步声、木桶撞击声、呼喊声乱成一团,直揪着老夫人的心。
好好的怎么走水了?沛王爷府这么多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意外,一向在火烛方面谨慎万分,丝毫没有放松或懈怠过。不说是别人,就连老夫人自己,火烛方面每日都要检查六七遍,看火烛的丫头也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走水是掉脑袋的事情,谁也不敢出这种差错。
众人凝神屏息,竖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朱璧突然从外面赶进来,惊恐道:“老夫人,长乐刚出门忽然听说府里走水了,李管家去了后院救火,长乐不放心老夫人,跑进来看看。”
正是危难之际,忽然看到亲孙女,老夫人心头一暖,这个时候,连沛王爷和纬儿都没来得及赶过来呢,长乐真是孝顺,这时候不忘了祖母。
老夫人忙得招手叫她过来,叫长乐坐到自己的身边,安慰道:“我的长乐,别怕,别怕,祖母好着呢。李管家一定会救下火的。”
众人起初被走水的消息吓怔住,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府里这么多小厮,李管家又是稳重的人,这火势一定能控制住。
“哎,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荣姑姑皱着眉。话里带着担心,也不知道后面的火势怎样了,这股浓烟味却越来越重。
宜安镇定道:“姑姑,我相信李管家一定会扑灭的。”
荣姑姑有些意外,平日里在小事面前胆小懦弱的宜安,大难来临时却镇定自若。
“老夫人,我害怕,长乐才出门没走两步,府里就走水了,长乐不能离开老夫人,长乐要在老夫人身边保护老夫人。”朱璧急切道。
“这火是怎么起的呀?咱们家从没有出过这种事,偏巧长乐出门,府里就走水了。”郭夫人似是焦急万分,无端地发着牢骚。
时间如沙慢慢地流失着,每个人的心都揪成一团,静默不语地看着门外,听着外面的动静。
又一会,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老夫人,让老夫人受惊了。”李步满面烟灰,衣服又湿又脏,也顾不得形象,跌跌撞撞地赶进来道。
“火灭了吗?”老夫人先问道。
李叔跪到地上道:“灭了,灭了,老夫人受惊了,奴才该死。”
听到这话,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老夫人长呼一口气,又问道:“好好的怎么走水了?”
李步擦着额上的汗道:“奴才也不知道,刚刚送长乐亭主出门,还没行两步,忽然听到府里的小厮李子跑来禀报,奴才顾不得许多,带着人直奔后院先灭完火才敢到老夫人面前领罪。”
郭夫人带着庆幸的语气道:“亏得李步经验老道,遇事不慌,这事怪不到李步,原本他是要出门的,这事要追究管理后院的婢妇们。”
老夫人也赞同道:“你去洗把脸,带那些人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李步狼狈地退出去。
老夫人心里疑惑着,长乐心疼着祖母,安慰道:“火已救下,老夫人不必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