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的黑寡妇拥有命运之网,能对未来之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还是照常被孟扶摇抹杀,蒲宴拥有神算之名,自己却落得那般田地。
这些,难道都能靠算出来吗?
穆长宁忍不住道:“我有几个问题。”
咏梅真人点点头,“小友但说无妨。”
“命数从何而来?”穆长宁问道。
咏梅真人听得一愣,默了默缓声答道:“命由天定。”
“那真人算人还是算己?”
“都算。”咏梅真人继续回答。
“真人信命?”
咏梅真人长叹一声:“既信命,又不信命。”
穆长宁默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我不信。”
苏讷言和咏梅真人同时一顿,苏讷言既好气又好笑,“只是让咏梅真人测算一卦而已,又没让你去信。”
穆长宁看了眼咏梅真人鬓角的白发,摇头轻叹:“真人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他如今的状态,卜一卦就少一卦,何不节俭些用。
这话另外两人都听得明白,咏梅真人这回是真的愕然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面上笑容也跟着大了几分,“你就当全我一分好奇之心吧。”
他这么说,穆长宁只好点头答应。
她有点明白咏梅真人的意思。
他是蒲宴的族人,也必然明白,蒲宴不可能会无故收养自己这么一个养女,她定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穆长宁也清楚自己身上迷雾重重。
她虽不信命,但咏梅真人的卜算结果,兴许可能会给她指出一条明路。
依着咏梅真人所言,穆长宁滴了一滴血到卦珠的中心算珠上,那中心算珠足有鸽子蛋大小,颜色深沉如墨,随着鲜血的坠落,竟直接滴入了算珠中,随后算珠血光一闪,咏梅真人赶忙打入一道道的灵诀,有鲜红色的灵光沿着卦盘的脉络一道道往外延伸,逐渐清晰地形成一条鲜明纹路。
三人皆都一瞬不瞬盯着卦珠看,不过其中两人是门外汉,啥都看不懂,而真正懂行的,此刻已经面色泛白,满头大汗。
血色灵光一圈圈地往外蔓延,逐渐浮现成一幅图像,穆长宁大气也不曾出一下,生怕打扰了人家,可就在她皱眉觉得那幅愈发清晰的图像越来越眼熟时,咏梅真人忽的吐出了一口血,所有的动静都停下来了。
“真人!”苏讷言起身,扣住了他的脉门,输了些微灵力过去,而咏梅真人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拨弄着算珠,嘴里一个劲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苏讷言和穆长宁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咏梅真人拨弄算珠的手停顿下来,颓然放下。
“真人,你这是怎么了,长宁她……”苏讷言出声问道。
咏梅真人目光复杂地望向她,摇头长叹:“无命……竟是无命!”
无命?
穆长宁心中猛地一顿。
这具身体是凌清扬的,而凌清扬也确实已经死了,所以咏梅真人测算出的结果,是无命?
可他测算的,是她的命数,还是这副身体的命数?
苏讷言不解:“何为无命?”
咏梅真人合上眼,“非现世之人,无现世之命,是为无命。”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向苏讷言传的音,然而有着望穿的读心术,穆长宁也知晓地一清二楚。
这一回,穆长宁面色大变,心跳得更快了。
她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缕异世之魂……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准!
她的秘密有很多,其中一项,便是她的来历!
这种事说出去,和夺舍的性质是有些类似的,不过一个是主动强行驱逐原身的灵魂,而另一个,是在原身死后,借尸还魂……
究竟是哪一种,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而夺舍一向都被视作禁术,夺舍之人,注定难容于世,遭世人谩骂唾弃,甚至有一些好管闲事的高阶修士,会对夺舍者穷追猛打,替天行道!
苏讷言的神情相当复杂,只一瞬便平静下来,看向穆长宁道:“你先出去吧。”
“师父……”穆长宁欲言又止。
苏讷言摇摇头,“没关系,这只是一场测算,未必会准,你不要太放心上……你不是说了吗?你不信命。”
“是,我不信。”
可是师父呢,师父你信是不信?
“放心吧,你先出去。”
苏讷言的语气不容置喙,穆长宁只好握紧拳,一步步艰难僵硬地往外走。
如果,一开始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还会不会答应接受这场测算?
她想,根本不用去考虑这个假设了,师父要求的事,又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怎会不做?
穆长宁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真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非现世之人?”苏讷言紧紧皱起眉,“难不成,长宁只是一个夺他人身舍的异世之魂?”
咏梅真人喘息着叹气,“似乎只有这个解释……”
苏讷言脸色铁青,咬牙道:“真人,你可知这话传出去有什么后果?”
轻的,穆长宁在中土没有立足之地,这也就罢了,她好歹还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可若是重一些的,那些高举凛然大义旗帜的修士,必然对她追杀到底!
那他身为她的师父,是保还是不保!
苏讷言深深吸一口气,“真人,你觉得,阿宴会平白无故收养一个无命之人?”
蒲宴夺舍或许是逼不得已,可她明知道夺舍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