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宁脑中嗡嗡作响,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
如果王公是天算族人的先祖,那么那个所谓的诅咒,其实就是姜石年的一句话!
到了后世,蒲氏子孙无一知晓这个诅咒的来源,极可能就是先辈刻意隐瞒了事情的原委,毕竟这种事,听起来也不光彩。
王公睁着一双血红双眼咽了气,他陨落之后,身体便慢慢消融成一滩黑水,这黑水有着强烈的腐蚀作用,本就风雨飘摇的神木再次遭逢重创。
姜石年本来还想再抢救一下,但感觉到这方世界已经有了崩塌之势,轻重缓急两相权衡之下,他伸手虚虚一抓,望穿便已从千万里之外被带到他跟前。
姜石年低低唤道:“望穿。”
这声音中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姜石年定定看着望穿的双眼,里面有两簇金光微微闪烁,轻易便将人带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里。
望穿的表情陷入一种纯然的呆愣中。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自己出生时的场景。那个绝色无双的女子,用自己的血肉祭炼出了一堆五彩石,修补好了天上大道大道的裂缝,还了大荒一片太平,与他同源的五彩石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宿,唯有他被遗忘在昆仑之巅。
如今的场景,与当日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有着完整的灵识,面前的人也从“母亲”变成了主人。
望穿忽然有点难过,他的母亲不要他,他的主人或许从一开始收留它就是为了今天。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它与生俱来的宿命。
望穿的小脸煞白,姜石年敛眉沉目,朝他眉心打入了一道灵光,望穿几乎片刻便被打回了原形,五彩石在漆黑的天地间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它在虚空之中越变越大,照亮了整个白灵界。
就像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远远看到这一切的穆长宁目眦欲裂,高声大喊:“不要!”
她的声音淹没在灵气燃烧的噼啪声里,除了扶摇和蛋生,谁都没有听到。
而就在这时,一道乌光从已经化作一滩污水的王公体内激射而出,轻而易举地便破开了重重灵气风暴,如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五彩石。
就在那一瞬,乌光猛地自爆,砰砰砰的爆炸声如炸雷一般接二连三的响起,整个世界都随之猛烈颤抖,滔天热浪如潮水般朝四周涌去。
依稀可见那块五彩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神木再也支撑不住,在这样猛烈的爆炸之中轰然倒塌,寿终正寝。
漆黑的天幕犹如一块镜面,出现了蛛丝一样的裂纹,而裂纹之中透过了星星点点的白光,那是世界最后的防线,空间规则。
白灵界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人界、冥界、魔界,白灵界,在这一刻似乎糅杂在了一起,在宇宙之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星球,这个星球不断地膨胀收缩,就像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魔族为破坏而生,哪怕殒灭,它们也要拉着旁人一起。
那缕乌光便是寄存在王公身上的魔种,姜石年将王公击败,为防止他元婴逃窜,便将元婴锁在了王公体内,让它随着肉身一道陨落,但这恰恰就被魔种钻了空子。
魔种吸收了王公元婴之内的力量,这时它自爆的威力,几乎不亚于一位大乘期修士的自爆。
这样的力量,是白灵界所承受不起的。
空间规则降落无数白光银线,交织成一张巨网,将爆炸源封锁在内。
但饶是如此,也造成了不可挽救的损失。
姜石年被热潮逼退至远方,眼中映着灵光点点,还有诸多莫名的情绪。
他虽对最后的结果心知肚明,但中间的具体过程也不过是个模糊的概念,此刻一见,着实有些震撼。
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姜石年没由来地轻轻叹上一声,却也认命地收拾起残局。
白灵界经此一役,哪怕最终能恢复过来,也势必要萧条上数万年。
穆长宁三人同样受到了热浪的影响,无数风暴气流撕开了大片大片时空缝隙,他们朝着爆炸源的反方向极速奔逃,但也远远赶不及爆炸的蔓延速度。
于他们目前的修为实力而言,能活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强烈的冲击波从背后袭来,穆长宁全力打开黑曜,巨伞成功挡下了一部分肆虐的气流。
穆长宁的肉身强度在灵境那片雷云中得到了很好的淬炼,可眼下的爆炸威力竟比灵境之中的天雷之威还要强上数十倍。
她全身经脉血肉炸裂,甚至感到自己的神魂都要被这冲击波逼出体外,黑曜在风暴中飘摇片刻便落回她的手中,伞面之上竟出现了道道裂纹。
蛋生将千秋鼎开启到了极致,却也在瞬息之间便被寸寸击溃。
它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啸,庞大的金鸾鸟身形化作一片虚无,无数金色翎羽散落在虚空之中。
穆长宁双眼通红,厉声嘶吼:“蛋生!”
凤族作为不死鸟,死后便会燃起涅槃之火,浴火重生。
可蛋生的涅槃之火直接便被爆炸的余威打出,落至了下方一道撕裂开的空间缝隙里。
蛋生看着穆长宁一张一合的唇形,也不管她听没听到,只低低说道:“主人,如果有下辈子,蛋生还想认您为主。”
它的身形消散,化作一只白底青斑的鸟蛋,同样直直掉进那个缝隙中。
穆长宁心中巨震,伸出手想要捞它,却徒劳无功。
“姜沅,坚持住!”扶摇紧紧将她护在怀中,一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