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长日短,夏天
此时,正值初夏。
黄昏。
中华楼。
309寝室。
室友们都去教学楼上晚自习去了,空荡的寝室里,只剩下林阳一个人,他不经意抬头看窗外,看到一片模糊,当是眼泪,揉几下眼睛,才知道又下雨了。
最近雷雨不断,南中的地被滋润得像《羊脂球》里窑姐儿的嘴唇,只差不能去吻。
湿漉漉的世界,像压在林阳的身上,暗淡的天地,勾得人心一阵一阵伤感。
“靠!”林阳坐在床上,想起下午篮球赛的失利,心中难免自责不已,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再坚持一会儿,或许一切都会不同,说不定还有可能能赢下比赛,他狠狠踢一下凳子,用脚的痛苦,换得心的超脱。
下午篮球赛的放手一搏,几乎透支身体灵魂。
回到寝室后,林阳身体酥得发痛,手和脚仿佛要掉下来,喉咙像被香烟烫了一下。
起床走几步,头沉得要死,带得整个人东摇西晃,恨不得要卸下头来,减轻身体负重。
林阳深刻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瞧着林阳满脸的疲惫,室友们纷纷热心替他到处讨药,惟班长陈景辉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才说没有,紧接着陈景辉和许尽欢直奔医务室,专门替他要了两包感冒药,拿回来给林阳喝了一些。
随后,林阳嘱托班长陈景辉,替自己和班主任曾文军请个假,决定晚自习也不去教室了,静静地一个人呆在寝室里歇息。
思绪乱得疲倦了,和衣睡了一觉,这觉安稳得连梦都没有。
再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窗外一片阴霾,这雨像是永远下不完。
南山中学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当晚自习时间,各栋寝室楼都必须锁上大门,以防偷盗事件,并且宿管会准时关上电闸,只有等晚自习快结束时,才会重新供电。
屋里漆黑一片。
睡了个安稳的好觉,恢复了精气神,林阳一个人闷在寝室,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未免有些无聊。
“铃铃铃……”
寝室电话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电话声响,吓得林阳一个哆嗦,在这个安静得只听得见雨声的寝室,刺耳的电话铃声,此时听来,着实有些恐怖诡异。
林阳摸着黑,接电话却也没个心思,信手按了免提,说:“喂!找哪位?”
邱颖吓得声音都软了几分,确定接电话的是林阳后,她才轻轻说:“你身体好点了吗?”
听着电话那头甜美的声音,林阳有些发蒙,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对方是谁。
“听得出我是谁吗?”这话像在撩林阳的耳朵。
林阳确定这熟悉的声音,怔一下,明白过来后,心中难免有些感动,柔声问:“你是邱颖?”
“嗯。”
“哦,我现在好多了,谢谢关心。”
“林阳,你打球干嘛要那么拼命?下午看你在球场上脸色苍白快要晕倒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
“呵呵,也没多拼命啊,打比赛嘛,5班那么强,如果不认真打,怎么可能会有一点机会?”
“嗯,说的也是……刚才在教室瞧见班长跟老班说,你病得很严重要请假修养,现在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放心好啦,我没那么脆弱……对了,你现在在哪里,不用上课吗?怎么方便现在给我电话?”林阳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那头久久没了声息。
林阳以为邱颖挂了电话,对着电话催促着:“喂,喂……”
电话里终于有了声音,隐约地很低。
“我没去上课,我也请了假。”
“你也请了假?怎么啦?生病了?”
“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嗯?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挂啦?”林阳有些不明所以。
“别挂……林阳,你有打火机么?”
“打火机?有啊,咋了?”
林阳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邱颖的思维。
“能不能把打火机借我?”
“能啊,问题是,你现在在哪里?要打火机干嘛?”
“我和你一样,也在自己寝室,我这里有蜡烛。”
……
没有灯火,单独一栋矗立在南山中学的中华楼寝室,在淅淅沥沥的雨夜笼罩下,显得漆黑一片。
老实说,林阳总觉得,邱颖最近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就跟这无尽的黑暗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不得不承认,南山中学的中华楼寝室,是极具人性化的寝室楼,1-3楼为男生寝室,4-6楼为女生寝室。
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扇铁门阻拦。
这扇门,只有在学生们熄灯临睡前,宿管才会强制锁上。
而平时,比如说现在,它就没锁上,而是光明正大的敞开着。
林阳在抽屉里,摸索到了自己的打火机。
林阳的寝室在3楼,邱颖的寝室在5楼。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林阳成了一名光荣而大无畏的,专门护送打火机去女生寝室的正直少年。
林阳一口气爬上五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处,在黑暗中,瞧见了一道窈窕的身影,她正亭亭玉立地站着,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给你,我回去了。”林阳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打火机递到邱颖跟前,准备转身下楼。
林阳望着斜对面教学楼的灯火辉煌,咫尺之间,他能嗅到,邱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