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言罢也不等答话便出了屋子到了外院,她见梅训在外院西屋廊下一只小凳子上正襟坐着,过去敛衽道:“先生,可曾吃了饭没有?”

梅训点头,并不答话。

贞书又言道:“要不今夜你就回集市上客栈中去,明早来接我也是一样的。”

梅训再不答言,仍是那样坐着。贞书见他不肯说话,便指了身后屋子道:“我叫刘妈妈替你铺好了被褥,那你今晚就歇在这里。”

他这才起身拿了凳子,进屋去了。

贞书摇头道:“真是个怪人。”

她亲自检视了大门是否插好,牲口是否牢靠,又备好了上夜的草料,与刘妈妈两个将二院正房里章瑞几个摆的狼伉皆收拾着洗净了,才自净了手足蹑手蹑脚往西屋门上来。屋里刘文思与贞媛两个不知在说些什么,贞媛直吃吃笑着。贞书听了亦是莞尔,搬了把几子坐在正屋檐下望夜空的月亮。

这里的月亮便有蔡家寺那样的圆又亮,她曾多少回坐在屋檐下这样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做过多少少女怀春的美梦,又与贞秀闹过多少回脾气,又曾在这样的夜空下多少回在渭河岸的沙滩上肆意徜徉。

可终究这一切都是空的,少女的梦终将醒来。贞玉将自己的丫环送到窦可鸣怀中,章瑞为了春闱与前途不顾大肚了妻子,童奇生在那妓子一双细足下的醉生梦死。这便是她们唯一能寻得的良婿,贤婿和高婿。似乎谁都无法逃脱现实的罗网,天真的姑娘终要从梦中醒来,变成世脍而唠叨抱怨的妇人们。

刘文思掀了帘子出来,见贞书坐在个小几子上双手托腮望着夜空,过来抱拳道:“刘某告辞。”

贞书忙抹了两把脸上的冰凉起身问道:“你住在何处?”

刘文思指了指西边道:“我就住在隔壁院子。”

他走到西边墙角,指了角上一处小门道:“这两坐院子本是相通的,因章公子怕人口来往复杂,将这门钉死了。你若有事,隔墙叫一声我即刻就会过来。”

贞书应了,直送他出了大门又将门自里面插紧,才进了西屋。贞媛已经躺下,见贞书进来问道:“他走了?”

贞书嗯了一声,上炕自揭了一床被子躺在另一侧,半晌才道:“当初咱们要上京时经过韩家河,刘文思曾说:若你见了你大姐姐,就告诉她我曾问过她。若她听到这句话,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贞媛亦是良久才哦了一声道:“为何你早没告诉我?”

贞书道:“我自己心里也有许多事情,过后就忘了。”

“回不去的!”贞媛忽而叹道:“终归是回不去的。”

她叫母亲催的急急遑遑寻了这样一个不成事的男人,大着肚子却遇到了彼此喜欢的良人,终归是回不去的。

贞书脑子里却想的是玉逸尘,从出京时碰到他,到万寿寺再到客栈,从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到昨天夜里的相处。她并不怕玉逸尘会骗她,她能感知到他对自己卑微而绝望的爱,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的礼致与克让叫她放松警惕,他的温柔织成的网最后网住了她,让她慢慢网入这段畸恋中,直到昨夜,那温柔的蛛丝最后将她捆住叫她不能挣脱。


状态提示:70.刘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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