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驮着另一个人在山上穿梭,身法缥缈,行踪难辨,陷进重重的森罗狱犹如无人之境。
“吱呀”
门打开了一个缺口, 来人径直走进去,身后出鞘之剑发出寒芒, 那人旋身躲开, “是我。”
艾伦撩开头上的兜帽。
青缺瞪大眼睛, “你回来了?”
艾伦松开披风,凤栖花靠在他背后, 头垂在他肩上, 闭目沉睡,青缺上前一步,“主上!”青缺神色焦急, 没想到他带着右护法, “是主上想回宫?”
艾伦含糊的应了一声。
青缺收起剑,“你带主上去休息,我去禀告宫主。”
艾伦点头,带着凤栖花来到他的寝宫, 解下披风, 把人抱到榻上,起身时,视线瞄到了两绺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艾伦弯下身体,手指摸到两把头发,结不大,但是缠得很紧,他和凤栖花风餐露宿,许久未曾沐浴,头发都生油了。
脚步声临近,赵默时身后跟着副教主以及青缺,他们看着艾伦伏低身体,压在凤栖花头上,这个角度不管做什么举动,都十分以下犯上。
气氛一瞬冷滞。
艾伦抿唇,这真的是一个误会。
青缺快走几步,看清他的处境,拔出剑鞘,锋利的剑刃反射出白光,艾伦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轻吐一口气退到旁边。
凤栖花迷迷瞪瞪醒转,看见围在周围的人,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阿栖,你的伤如何了?”赵默时先行一步,便是想让凤栖花在外养伤,等到诸事结束再回宫。他现在提前回来,赵默时心神分散,翻涌着各种念头,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
凤栖花冷笑一声,“好得很。”
艾伦觉得这话像是对他说的。
赵默时没有理会青年的阴阳怪气,对副教主说:“右护法身体不适,不参与这次的行动。我带你去闭关之地。”后一句是对着凤栖花说的。
凤栖花被他亲自抱起,所有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伸手按住他的胸口,神色变幻,最终靠入对方怀里。
他们走后,副教主也离开了,自始至终,艾伦一言不发像一个木头人。
青缺拾起两绺头发,赤金与黑色在指间交相辉映,他垂手走过来,“八大门派已经动身,你不该回来的。”
“生死由命。”
认真无比回答,偏生叫他说出来有种卖弄的风雅,想可能他一开始连话都说不连贯的缘故,这么想着,紧绷的神经竟然有几许放松。
黑云压境,隐秀宫所有弟子都在为八大门派的交战作准备,青缺让艾伦去休息,艾伦没有推拒。合上门扇,青缺想不管里面的人是为了何种原因留下来,是被主上威胁,还是惧怕宫主,他都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青缺对男人的戒备从未放下过,来路不明,态度随便,他有一百种理由讨厌对方,但是现在他把艾伦看成他们中的一员。
荣辱与共,生死与共。
艾伦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这几天来回赶路,他确实累,被青缺叫醒的时候,他感觉只眯了一小会儿。青缺观察他的神情,他肤色较常人深,眼下青色的痕迹并不明显,“我们走吧。”
艾伦从床上下来。
听到背后跟上的脚步声,青缺突然说:“等结束后,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如果侥幸未死的话。
艾伦捂嘴打了个哈欠,“是啊。”
天还未亮,山上寂静的不同寻常,连虫鸣都消失了,青缺按住艾伦不要往前,自己则走过去和副教主站到一处,那里最先面临激烈的交火。
“啊——”
一声惨叫惊飞林鸟无数,是从森罗狱那边传来的,副教主抽出剑,剑鞘“当”得一声扔到地上,“备战!”
众弟子表情沉重,“是!”
青缺回头看了一眼,艾伦比了个“ok”的手势,想起青缺应该看不懂,艾伦欲开口,此时对方转过身体,抓了抓胸口的裹布,艾伦跟了上去。
长剑抽出,带出的血花撒进天地间,厮杀比想象中更残忍,为了歼灭敌人,副教主不惜把战场设在森罗狱,这里不仅是八大门派的埋骨地,亦是隐秀宫的葬魂场,白虎堂的弟子与隐秀宫的弟子双双陨于陷进之下。
与艾伦所想的互通姓名,再比试的做法完全不同,两个阵营甚至没有对话,向来大道理不断,喋喋不休的正道们手段凌厉,杀红了眼睛。隐秀宫早有准备,打乱了原本的计划,他们铁了心要攻下隐秀宫,半句废话都不想说,因为传说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
死亡跟随沉默蔓延,只有利器刺入身体的沉闷声响与惨叫不绝于耳。
一把刀劈在身侧的树干上,艾伦凭着身高优势,抓住对方的肩膀提起来,脖颈擦着长刀撞在树上,鲜血涌出,溅了他一身。尸体软软倒在地上,扯了扯黏在皮肤上的裹布,艾伦拔出长刀,冲进人群劈砍,步履鬼魅,犹如收割性命的鬼使。
正道普通弟子对上隐秀宫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八大门派联合的强大之处在于他们的掌门人。各大掌门内功深厚,隐秀宫很快陷入危机,弟子一个个死伤。副教主与青缺连袂而至,堪堪挡住三位掌门。
艾伦甩去刀上血迹,赵默时为何还不出现?一道念头划过脑海,瞬间变了脸色。他纵身而跃,向闭关之地赶去,路上有人伏击他,差点遭劫的艾伦一刀了结对方性命,森罗狱困不住所有人,个别人突围而出闯了进来,目光射向其余几人,艾伦不再耽搁功夫。
石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