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带着宫人和太医走进昭阳宫的宫门的时候,吴贵妃正坐在正殿里饶有兴致的逗弄着何宝林手里的四皇子。
说实话,何宝林虽然是她宫里出来的人,但对别的宫妃生的孩子,吴贵妃并没有多大的兴致,平日对何宝林和四皇子施恩也是赐物的多。但宫中久未有孩子出生,吴贵妃兴致来的时候,也爱逗一逗小孩子。
然后吴贵妃便看见了浩浩汤汤带着一堆人走进来的穆清。
她坐在椅子上身姿未动,神色不变,依旧逗弄着何宝林怀里的四皇子。
何宝林看着门外领着人进来的穆姑姑,低头看了一眼四皇子,脸上露出一股忧愁。
过了好一会功夫,吴贵妃才挥了挥手让何宝林让开,然后抬起头来,眼角上挑,语气冷淡的看着穆姑姑道:“哟,是哪阵风将你穆姑姑吹到了本宫的昭阳宫来了。”
穆清带着人屈膝行礼,道:“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吴贵妃也不叫起,看着她道:“姑姑这么大的阵仗,是有何贵干?想拆了本宫的昭阳宫吗?”
穆清直起身来,看着高高坐在椅子上的吴贵妃,淡定道:“昨日内外命妇朝会和长坤宫小宴,贵妃娘娘告病缺席,皇后娘娘听后为贵妃娘娘心神忧虑、寝食难安。但紧接着皇后娘娘又听闻贵妃娘娘在长坤宫小宴期间在昭阳宫内摆起了戏台听起了戏,可见贵妃娘娘身体又并不像有恙。皇后不知贵妃娘娘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所以特派奴婢带着御医来为贵妃娘娘请脉,以解皇后娘娘心中疑惑。”
吴贵妃“哼”了一声,冷冷的不屑道:“本宫真病又如何,就算假病又如何?”
穆清浅笑道:“若是真病,皇后娘娘自该为贵妃娘娘请医问药,以免耽误贵妃娘娘的病情。若是假病嘛……”穆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然后转头吩咐太医道:“请几位太医去为贵妃娘娘请脉?”
几位太医拱手作揖,躬身准备上前。
吴贵妃盯着穆清,手“啪”的一声拍在扶手上,怒道:“本宫看谁敢!穆清,你给本宫看清楚,这是本宫的昭阳宫,不是你们长坤宫,本宫看谁敢在这里撒野。”说着眯着眼睛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飞入鬓角,眼神凌厉的诡笑着道:“本宫看你根本是假传皇后懿旨。”
然后眼神一冷,大声道:“来人啊,将这个假传懿旨的刁奴押出去打死,本宫倒是想看看,是你带的人多还是本宫的昭阳宫里人多。”
昭阳宫的侍女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并不敢上前。
吴贵妃骂道:“都是饭桶吗,还不给本宫上,打死了人本宫担着。”说着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骂道:“告诉你们,本宫伺候皇上的时候,你们的主子还在叉着双腿在学爬,现在到本宫跟前逞威风,本宫倒是看看她林嫤能不能逞得起来。”
昭阳宫的太监得令准备上前,穆清带来的宫人亦是上前护在了穆清前面,两边宫人形成对峙之势。
而在这时,明黄色的锦布掀过,殿中光辉而闪,穆清将手中的印玺高举而起,然后成人一掌大小,螭虎之形,羊脂白玉所雕的凤印矗立在众人的跟前。
穆清厉声道:“凤印在此,我看谁敢放肆。”
殿中众人包括何宝林在内,对着凤印俱是跪了下来,高呼:“皇后千岁。”
吴贵妃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穆清手中的凤印,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穆清看着她,微笑道:“贵妃娘娘,见凤印如见皇后,您……”
吴贵妃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然后不甘不愿,缓慢的跪了下去。
凤印之物不同寻常,它代表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有时候它所代表的意义,比皇后这个人本身的意义还要大。就如同玉玺一般,改朝换代之时,新皇为何第一时间总是先找玉玺。因为持玉玺者,皇位才算名正言顺。
她吴芸可以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但却无法对凤印视若无睹,那也是她一生汲汲以求的东西。
穆清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确定再无人胆敢放肆之后,才抚摸着凤印,对吴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说了,她年纪轻,进宫晚,在宫里难免威信不足。贵妃娘娘又是伺候皇上十几年的老人了,膝下更生有二皇子,皇后娘娘恐自己底气不足,不得已只能借助于凤印,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见怪。”说着又道:“贵妃娘娘,现在可以让太医给您请脉了吗?”
吴贵妃不说话。
穆清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仍跪在地上的太医使了使眼色。
长坤宫里。
林嫤盘腿坐在榻上,看着自己长坤宫的账册,模样轻松悠闲,仿佛半点不担心昭阳宫里发生的事。。
慕兰站在她旁边伺候,小心翼翼的问她道:“娘娘,您让穆姑姑和慕枝去昭阳宫,可是要处置贵妃娘娘?”
林嫤“嗯哼”了一声,接着在账册上划了一笔。
慕兰有些担忧的道:“吴贵妃在后宫根基深厚,又伺候皇上多年,会不会……”她顿了顿,接着道:“您要树威,何不先从其他的宫妃开始,比如何宝林。奴婢看处置了她,也能给昭阳宫示警。”
林嫤笑着摇了摇头。
要论起资历来,慕枝和慕兰两人,反而是慕兰伺候她更久远,但相对而言,她无论在武国公府还是入了宫,她都更倚重慕枝。她承认慕兰对她的忠心,但慕兰的性子却不如慕枝果敢利落。
便如这次的事,她明白慕兰是担心她处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