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诗晨顶着毒日头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挨个搜遍,除了偶尔能看见一个瘦弱的人蹲在墙边的阴影中,根本就没有其他几个人的影子。
离画、岳毅、章邑风,全都不见了。
她试着叫唤数声,声音迅速穿透残破空旷村子。却没有半点回应,偶尔有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垂下脸。
“这是怎么回事?”孟诗晨问丹顶鹤,她此时已经重新回到树林里,斩下两段柔软的枝条给自己做了个帽子。
丹顶鹤只是一直会传话的鸟儿,它给不了孟诗晨任何建议,只是站在她对面的树枝上偏着脑袋看她将长满绿叶的枝条缠成帽子。
不多时,又有几个人缓缓从树林中走进村子里。他们的脸上有些茫然,显然也是第一次来梓州。
梓州是受灾严重的地方,为什么没人走出来?孟诗晨心中生疑,她循着村子里歇息的那些人望过去,不管是大人小孩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她原本以为他们在这里歇息片刻就会走出去,可没想到这些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偶尔会有一两个起身,却是朝着梓州城的方向走。
“这位大娘,梓州灾情严重,你们怎么不往外走啊?”孟诗晨随意攀上路边的一个手握拐杖,面前还放着缺了一半的破碗的老妇人说话。
岂料对方摇头:“走不出去的,只要上了这条路就永远出不去了。我已经进了那片树林不下百次,可还是走不出去。只有往城中走,或许还能分到点余粮。”
孟诗晨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莫非梓州已经是新巫门的一个庞大符阵了?
她揣着不安回身朝树林的方向跑,甚至用上轻功,却差点崩溃。树林的另一头,根本就不是她刚才来的路,那里还是这个村子,甚至连靠在墙角的老妇人都没有变!
对方看见她跑进树林十几趟,已经从一开始的叹息,到眼皮子都不屑抬一下。
孟诗晨不再做浪费体力的举动,她试探了一下周围,想看哪里是这个符阵的阵眼或者边缘,可却没用。这里就像是一个大的无边无际的空间。
她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闯进新巫门的阵法中了。现在,唯一的路只有往梓州城的方向走,她甚至来不及思索为什么岳毅他们没走进来,就只有她闯进来了。
树林中还是不断有人走出,有像老妇人一样枯瘦如柴的,也有像她这个初进来的人一样面色红润还怕晒的。
孟诗晨琢磨一下,还是决定先往梓州的方向走。如果这就是谭九龄说的那个地方,说不定她能好运的在这里面寻到尚君竹。希望离画他们接下来也能顺遂平安。
镇静下来之后,孟诗晨带着已经晒焉的树叶帽子加入走向梓州的队伍。
路很长,是被人们走出来的一条全是脚印的沙道,还是那种一阵风过就会看不见踪迹的路。好在没有风,热浪阵阵像随时会热死人一样。
路上的人也不和谁交谈,只是自顾自的埋着头走,孟诗晨注意到两边的树木很奇怪,要隔很远才会有一棵,而且还是被人掰断的果树,偶然见哪棵树上有一个藏在叶子后面的青涩果实,都会被人抢摘下来吃掉。
她思量一下,觉得路的两边原先应该是田地,这些树就是种在边上的果树。
在离开第一个村子之前,孟诗晨就问过这些黄沙从何而来。得到的答案也全是口径一致的说法——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像是下雨那样,不停歇的下了半个月,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和刚进来时大家猜测的一样。
如果这里是被符阵隔离的世界,那这里和外面的梓州是一样的。可惜她从未去过梓州,否则定能顺利找到州城附近能设成阵眼的点。
不知道是不是单调的景色让她感觉时间太长,孟诗晨数着走过的村庄数,已经足足有六个,却还看不到梓州城的门。
更诡异的是,天空的太阳也没有要落下的意思。甚至连一分都没有偏移,她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是最短的时候,太阳果然还在天空正中。
每经过一个村庄,人们都会进去搜寻一番。拿衣服、拿钱财的少,找吃的人最多,不过却收获寥寥。
没力气的人就停下来休息,顺便在村子里的井边喝口水。虽然没吃的,但是井水还有,只是没有黑夜,至少目前为止她没见过黑夜。
太阳又毒辣,不管种什么,只要浇水没一阵估计就会全部晒干,什么都长不出来。这样的场景上奏给朝廷,自然没有人会相信。
孟诗晨累得走不动,随便寻了一处破屋子歇脚。她躲在墙壁的阴影里,目光盯着地上泛着亮光的黄沙,背后一阵恶寒。没想到新巫门里面竟然有能够布下如此巨大精妙符阵的人。
她拿出刚灌满的水壶喝了点水,又吃了半个炊饼,竟然开始打瞌睡。
恰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团黑影渐渐“挤”开了太阳,不是日食的那种遮盖,直接就是“挤开”,随后天空中的太阳就变成了月亮!
光线一下子黯淡起来,热浪还在却没有方才那样炽人。
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那些跟她一样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观的人正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四处嚷嚷。很快就有见怪不怪的人呵斥几声,喧嚷声也渐渐弱下去。
这一变成月亮更不得了,夜里一阵冷似一阵,孟诗晨都需要用内力才能御寒。
她望见墙边的床上有一床全是灰尘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