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并没有立即回精舍去。
她率人离开胡不为视线之外后,转了个圈,到了桃林的另一侧。
“小姐,我们这是?”朱燕不禁开口询问。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柔和善的小姐,会将胡不为这个新科状元且算是徐家贵客给蒙头打了一顿!刚才她不敢阻止徐玫,但此时也还是有些怕徐玫再来这里,再打胡不为一顿!
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哦,你们去采点儿桃花去。我同何妈妈说过了要做桃花糕的。这边桃花开的好,呵呵。”徐玫将那一对沉重精美的龙凤镯一手一个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对敲着。
金器轻鸣,声音十分悦耳。
朱燕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对众女道:“没听小姐吩咐么?都还拿着竹竿干什么?采桃花是个细致活,用不上竹竿!”
几个婢女嬉笑一下,丢了竹竿,纷纷向着桃树走去,果然开始挑选起适用的桃花来。一边挑,还一边小声议论着一会儿怎么做桃花糕用半开的花好呢还是用全开的花儿好,显得十分轻松愉快。
她们比朱燕心思要少多了。
再说,她们几个小丫头,打了一个年轻人几竿子,又没将人打成什么样,至多狼狈一些,能有什么打紧的。
朱燕有些无奈,眉头皱了又皱,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一群大大小小的姑娘家采了些新鲜的桃花,用裙角兜了,说说笑笑地回到了精舍。
何妈妈迎上来,徐玫让人将花儿给她,就站在小厨房前面,含笑看着她们一些用桃花做点心。让徐玫有些意外的是,直到点心的香味出来,也没有见到夏长渊让人来请她去。
“小姐,婢子打听过,那胡公子已经告辞下山去了。”小红悄悄走过来回话:“而且小姐您那一些将他额头砸了一片淤青掩饰不住,老爷肯定看见了的。”
“没关系。”徐玫道:“父亲若问,我有话说。”
那双龙凤镯还拿在她手中,碰一下,轻鸣悦耳的响。
这对龙凤镯,她认识。在前世,这对镯子就一直在她手中,是徐惠给她的添妆,就在她出嫁之前。因为这礼物送的应时应景,她从未多想。
但竟然是如此。
徐玫一直想不明白,前世的胡不为,为什么会向她一个病弱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提亲。就算她心存爱慕,但也没有述之与口让夏长渊或徐夫人给她做主,不是么?而胡不为一个状元郎,心思很大,怎么会瞧上她?
他瞧上活跃的受到重用的能干的徐惠,才是最正常的事情。就像如今她看到的一样。
可笑,她之前还在担心徐惠会受她蛊惑,答应嫁给胡不为。见徐惠不嫁之心坚定,她还松了一口气。
却怎么也没想到,徐惠竟然将她推出来,推给了胡不为!
这算什么?
替嫁?
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为这两人是怎么想出来的主意!
荒唐至极!
也让人恶心!
可笑,前世,她痴心胡不为,一听之下就欢欢喜喜地应了……
徐玫抬头看天,目光冷下来。
一双镯子,碰一下,再碰一下,叮叮咚咚地响,悦耳极了。
镯子打造的真不错。
迎着阳光,金灿灿的,多么迷人。
……
夏长渊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让人请了徐玫。
白天的温暖散的很快,三月底的傍晚依旧有些凉凉的薄寒,让人头脑清明,却不至于真的冷。
夏长渊站在柳树下,眺望远处的城郭山村,像是在欣赏着黄昏时候的安宁。
徐玫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从容自然,当然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这丫头,打了人,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夏长渊侧目看了徐玫一眼,道:“怎么回事?婚事你若不同意,就客气回绝了就是,为什么要把人当成登徒子一般给打一顿?”
“他连登徒子都不如。”徐玫道:“不打他一顿,我气不顺。”
夏长渊闻言有些惊讶:“这话是怎么说的?”他皱眉,摇摇头:“他总不至于冒犯了你吧?”
胡不为亲自来夏长渊面前试探,本有些不妥,但却因为胡不为没有双亲长辈在世,反而显得十分有诚意。他就算约了徐玫面见说话,旁边也有人跟着的,并没有过分之处。而以胡不为的性格为人,他绝做出什么唐突的举动。
夏长渊觉得徐玫实在有些过分了。
若非是他顾及到徐玫是小姑娘面皮薄,早就将她叫到跟前训斥了。
徐玫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手中的龙凤镯磕的叮叮当当的响。
夏长渊注意到镯子,有些惊讶:“胡不为送的?”
这样式,的确不妥当。但若是胡不为送的,为何徐玫打了他之后还拿了他的镯子,且不收起来,而是放在手中磕碰着玩?
徐玫显然一点儿也没有珍惜这副镯子的意思。
夏长渊看不明白了,不禁皱眉。
“呵呵。”徐玫笑了笑,扬了扬镯子向夏长渊示意,道:“这一对镯子,是惠姐姐的。是惠姐姐让胡不为转带给我的。呵呵。”
夏长渊再次怔了怔:“这又是为什么?惠儿送给你东西,为何要让胡不为转送?”而且,这种样式的镯子……
徐玫转过头,轻声道:“父亲,您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您的儿女们啊。”她没有理会夏长渊的皱眉,敛目道:“胡不为很久之前就向惠姐姐表达过爱慕之意,难得您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