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把这些甜羹赏给长孙姑娘,还有,这一次你们寻回了本宫的爱女和爱子,所以除了本宫允诺的双倍赏金以外,还另外置办了一车绫罗玉器,听说长孙姑娘是要去长安投亲,有了这些,我想,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一些。”
罗琦起身,却并没有谢恩。
“阿木措在本宫心里,是最勇敢善良的孩子,他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和安定,而长孙姑娘千里投亲,想来也不该在此继续耽搁时间。”
安康公主一语双关,罗琦哪里还听不明白,只是,心中为祭感到痛,而忆,也恐怕在朱墙之中,就要像折了翼的雏鹰一般,自此郁郁寡欢了。
“多谢公主殿下的美意,只是完成悬赏任务的是祭,而照顾阿木措公子的也是他,公主殿下的赏赐民女怕是不能亲受,”终究还是没忍住,罗琦抬起头,澄明的双眼直视着安康公主冷然的眼神,“不知道公主殿下听没听过一句谚语,鹰养大的孩子,是属于天空的。”
“大胆!”崔钰怒喝,安康公主却摆了摆手,“听说你弟弟还病着,我就不便久留你,香儿,送长孙姑娘回去。”
罗琦前脚离开,后脚安康公主的赏赐就到了,祭兄弟三人听完罗琦的复述,“我只是揣测公主的意思是想要留忆在身边的可能性很大,祭,你的意思呢?”
“今晚就启程吧。”祭勉强的笑,沈沐阳别过眼去,余钱看着院子里停着的那两辆装满钱财的马车,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十郎也蔫蔫的不说话,祭站起身来,“老二老三,你们别这样,这是好事……”
“无功不受禄,双倍的赏咱们领了,按规矩,分成五份,三份咱们分了,一份给十郎,还有一份……给忆送去,算了,就留在这院子里吧。”他声音里也找不到一丝的高兴味道,“至于那一车感谢的……呵,老二老三,你们有什么打算?”
沈沐阳冷嘲一笑,余钱摇了摇头,祭最后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这一车也留在这里吧。”
众人没有异议,罗琦推辞那一份赏金未果,便要求以这份赏金去六扇门那里赎回沈沐阳的玉佩和大家凑起来的钱财,沈沐阳当场表示,“那个玉佩寻回来也是要摔碎的,不信你去赎吧。”
既然如此,罗琦便直接把金子留下了三百两,其余的全数扔给沈沐阳,“你若不要,便分给那些失子的人家吧。”
余钱一看沈沐阳真要分,连忙拦住,“二哥,你这样多的金子分出去,不是帮他们,你是要害他们!”
“老三说的没错,你要散财,拿出一百两就足够了,记得不要只分给失子的人家,要均分。”祭考虑的最是全面,“剩下的,到了长安盘一座宅子再盘一个小铺子也足够了。”
趁着夜色,他们备好了马车离去,整个队伍里,除了十郎以外,没有一个人回头!
等天快亮了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即便是隔着极远的距离,他们也都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大喊,“大哥!”
祭陡然挺直了背脊,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可是忆依然在后面紧追不舍,孙老大夫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明明舍不得,偏偏还要装模作样,怎么,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的话从车厢里传出去,让祭陡然一拉缰绳,停了下来,他确实是没有勇气,他害怕,他再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不顾一切的想要带着忆远远的离开……
“大哥!”
忆终于追上了,脸上全是纵横的泪痕,弃马而下飞扑到祭的马前,一把拉住缰绳,那种眼神,让祭一下子想起了忆小时候,不吃不喝奄奄一息的看着门口,等着他回来的眼神。
“别扔下我……”
祭猛地仰起头,男儿有泪不轻弹。
“忆,你不是小孩子了,那里才是你的归宿!听话,回去!!”
“不要!”忆仰望着大哥,“忆到底做错什么了?是不是忆贪吃点心,是不是忆没有马上回来,是不是他们叫我阿木措,所以大哥生气了,忆再也不会了,你说过不会来离开忆,你说话不算数……”
祭再也忍不住了,他翻身下马,双臂把哭泣的忆圈在怀里,“忆没有错,都是大哥的错,大哥错了!大哥就是死,也不会再单独留下你!”
“他nn的,老子受不了了!”余钱哐当一声抽出兵器,和后面的紧随忆而来的三名侍卫对峙,“谁他m想抢我兄弟,就从我老三尸体上踏过去!”
沈沐阳没有说话,他只是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出一小段安全的距离,然后挑开车帘冲着罗琦一递马鞭,“恐怕我们要食言了,不能送你们去长安,你们立刻赶着车走,不要回头!”
“等一下!”
罗琦喊住提剑跳下马车的沈沐阳,扔了一个瓷瓶给他,孙老大夫挑开车窗布帘,探出头来慢悠悠地补充,“撒的时候记住闭气,要不然麻倒了,老夫可搬不动你们。”
“多谢!”
沈沐阳抱拳,红着眼睛,头也不回的冲回去和余钱并肩而立。
十郎有些担心的又有些欢欣的问道,“小师父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罗琦点点头,走出马车,俏生生的站在车架上,回身望着那相拥的二人,大声说道,“谁也没有权利把他们分开!”
即使是亲生的父母,也不可以!
他们可以再次付出和得到孩子的爱,却不能剥夺失落的岁月里,他人对孩子同样无私奉献出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