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将军见了然归来似是丝毫未有意外。想来日间那白雕已然成功地将了然写的信送进了将军府。只是义母满面倦色,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反倒是紫瑛有几分兴奋。她握着了然的手,双目亮晶晶的,带着喜意,却也还有几分羞涩,悄声问道:“妹妹,我们这一走,便能见到我夫君了吧?”
先前了然还曾担忧,紫瑛心中至今未将鹰浩放下,但听闻她如今之言,反倒是放心了。紫瑛显见是对其夫婿甚是惦念,毕竟新婚燕尔便不得不分开。乍闻有机会与夫婿团聚,竟是对这久居的京城未有丝毫的离愁别绪,到底年少!
了然来时,义母几人已经依照义父的嘱咐,收拾停当。实则她们也只打算携带些贵重之物,其他物件便只能一概弃之于此了。紫瑛的公婆一家人也已被悄然接到了将军府,这家人倒是皆十分通情达理,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未有任何怨言。
似是为了安抚了然,义父言道:“鸾国时局不比从前,凡是通透些的,各家心中都多少有些准备,知道这鸾国大约随时可能会变天!如今我们不过早些离开,虽损失些许财物,又不免背井离乡,但总算一家人都还在一起,又都能平平安安的,这便再好不过了。而且,比之将来的其他门户,恐怕我们的撤离还是要从容很多的。”
事实上,日间义父一接到了然的短信,便已安排家奴以添置物资为由,先后赶了两辆马车候在了城外,好负责夜间的接应。想来即便鸾皇早有戒备之心,甚至已然下旨嘱咐守城官员注意将军府的动向,但负责采买的家奴,还是难登守城官兵的法眼的。
关于府中的下人,义父也已嘱咐管家做了安排。这几日里即便主人不在了,但大家还是会各司其职,以免走漏风声。等过上几日主人家已然走远了,下人们则会各自伺机出府,从此各寻出路了。
义父的雷厉风行让了然甚是欣慰。如今义母在紫瑛的悉心安抚下,也多少平复了些心绪。了然见时机成熟,便尖声向空中呼唤两声。不过片刻,那白雕便是疾身落在将军府中,不免又与了然耳鬓厮磨一般。随后,借着暮色的掩护,义母、紫瑛、碧竹以及紫瑛公婆等人先后坐在白雕身上,安然出城。
饶是守城官兵眼力再好,他们也不曾发觉这夜空中的一道白影。
原本了然是希望义父随着一同转移的。只是,义父却是决意只身留了下来。日间他也已然听闻云浣平叛成功的消息,此时正好向了然细细说来。原来云浣竟是大勇非常,以皇子之尊贵身份,只身前往墨氏大营,只为不牺牲一兵一卒。最终墨氏家族深感其诚,决定收兵归顺。只是,墨氏家族也提出了条件,要求鸾皇加大对鄞州灾民的抚恤力度。此外,墨氏要求太子前往寺庙自请其责。
“鸾皇会同意吗?”了然问道,她深知此番谈判结果,怕是很难让鸾皇满意。
“鸾皇如是这么点条件都不能满足,岂不是毫无诚意?想那鄞州百姓本是我大鸾之民,即便朝廷加大抚恤力度,也是在安抚自己的百姓,于墨氏家族并无好处,朝廷有何理由拒绝?而关于太子之事”,葛将军抚须大笑道,“这墨氏真乃妙人啊!既然鸾皇不肯责罚太子,墨氏便要太子去神祖面前请罪,这真真是打了鸾皇的脸面啊,偏偏还让鸾皇挑不出不是来,哈哈!”
葛将军还向了然透露了些隐秘的消息,这却是云浣的幕僚私下传给葛将军的,外间并不知晓。原来此次云浣能说服墨氏家族,除了其只身前往,气度魄力深为墨氏敬服之外,云浣还带去了许多罕见的好处,而这些好处都是赋予鄞州百姓的,此举深得墨氏之心,毕竟墨氏世代爱民。了然听义父言来,心知云浣带去的好处,多半是出自黑森林,那对于鄞州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笔财富。当然,这更代表了云浣的诚意。
那墨氏自不是傻子。此次谈判,既然已然接受了云浣,想必墨氏定是确定了未来的立场。只是,这结果大约并不是鸾皇乐于见到的。
云浣的幕僚又如何会放弃此次大好机会?按照计划,葛将军明日将会同云浣的幕僚,一同为云浣请功。当然,势必也还会要求太子请责。了然已然预见,明日这鸾国朝堂上必定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波。
了然记起云浣此行是右相挑起的,却又不知明日右相会有何举。
“那右相向皇上提议由二皇子平叛,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二皇子此行大胜,他原先即便想落井下石,如今也没什么机会了。”葛将军冷声道。
又与葛将军细聊了几句,了然便起身告辞了。而葛将军明日下朝后,亦将寻机出城,与义母几人会合,前往沧州。而对于只身出城,葛将军似是胸有成竹,大约他如今即便卸甲在家,终归还是有些势力的。
安排妥当,了然便又潜身回到了鸾宫。如今尚未与鸾皇彻底撕破脸,她自是还不能自行离开。而且,她还得为义父一家的离开争取时间。只要多拖上几日,他们行的远了,鸾皇即便是想派人追踪,也是鞭长莫及了。
此外,玲珑之事了然也始终牵挂于心。只是,玲珑昨日未来寻她,她隐约也猜到玲珑如今必是不得自由。乘着天色未亮,了然潜入了玲珑居住的偏殿。她先是让殿中正安睡的宫女陷入了更深的睡眠,随后才进了玲珑歇着的內殿。
只是,玲珑竟是醒着的。了然吁了口气,心想玲珑莫不是一直在等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