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心下却有些纳闷,要说浣儿的人还在追踪鹰浩,倒有几分可能。又还有什么其他人竟在寻觅自己的下落?却是琢磨不出。不过经过如此一番交谈,俩人之间的隔阂毕竟消除了几分。
此后几日,了然的伤脚虽已基本痊愈,鹰浩依然一路背着她跋山涉岭。而经了毒蛇事件之后,了然也算是因祸得福,此后鹰浩觅食之时,却不再封她穴道了。只是他也尽量不走远,了然想逃也是不能。
偶然地,了然的玉箫被树杈勾在了地上,她忽然想起,若浣儿当日所言非虚,这玉箫中则藏着求救用的烟火。只是这鹰浩总隐匿于深山之中,却不知这烟火还是否有用?但总得一试。
乘鹰浩去寻水的功夫,了然迅速地拔下玉箫,倒出其中的烟火,却只有三颗。她藏了其中的一颗于鞋中,又摔爆了其中的一颗。
只听“噼啪”一声,竟是当日在“朋来友至”的空中阁楼中听过的声响。此时空中已爆开璀璨的烟火,了然将玉箫插回发髻之中,心中暗自祈祷着,能被寻找自己的人发现。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了然便听得林中几声窸窣之声,心下大喜。
“小姐恕罪,小人来晚了!”两个劲装男子奔至了然跟前。
了然正想询问二人身份,却见其中一人眉头紧皱,口中念道,“糟了!”那两人又对视一眼,对了然急道,“小姐见谅,我们还不是那鹰三皇子的对手,只能先行隐退。小姐莫急,浣少爷已亲自来寻你了。”说罢,俩人又迅速隐退于身后的层林。
而就在那瞬间,鹰浩却也已经出现在了了然的眼前,脸色铁青,似是在强忍着怒气。他辨了辩方向,拖起了然就走。但不过走了两步,却又是将了然背在肩上,狂奔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又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坳中停了下来。俩人一路无言。
“拿来”,不过刚停下脚步,鹰浩便向了然伸出了大手。了然心下明了,乖乖地将玉箫中余下的一颗烟火倒在了鹰浩的手上。鹰浩又四下打量了了然一番,见她身上却也已经没有其他饰物,且身上的外袍早已破烂不堪,才终于放下心来。
但显然鹰浩一直余怒未消,这一晚,无论是递给了然吃食,还是席地而睡之际,鹰浩始终都再未与了然交谈只言片语。
了然想起如那日两人所言非虚,鹰浩竟应是鹰国的皇子。再想想那“二爷”确是称鹰浩三弟,那“三爷”便应是鹰国的三皇子了。鹰人中竟有两皇子都活动在鸾朝的京都,显然是所图非小。
这一日,秋夜很凉,了然梦中正觉得身上有几分发冷,却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吼叫声惊醒。瞧瞧身边的鹰浩,只见其浑身抽搐,满面绯红,斗大的汗珠在这寒意萧萧的夜色中显得十分诡异。他嘴中闷声狂吼着,却紧闭着眼,神志似乎并不清明。
了然心下有几分惊怵,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沁骨,显然并不是普通伤寒,瞧他的样子,也并非中毒,倒像是隐疾发作。
了然心知,这时候是逃走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她立刻起身往山下小跑了几步,却听鹰浩迷迷糊糊地呻吟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声音约摸有些含糊,断断续续,却透着无尽的悲凉和伤悲。
了然听了,心中竟涌出几分不忍。如若将如今形同废人的鹰浩一个人留在这深山之地,即便不被饿死,怕也不免成了猛兽的牙祭。且想他一路对自己不仅守着君子之礼,且以敌对之国的立场,他对自己也算是尽了呵护之心了。
只是,此时不走,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