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然也并没有为那日放弃机会而后悔,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那样做吧?
正一筹莫展的功夫,鹰浩已经回到了客栈,给了然带了些吃食,还给她带了件杏黄的外衫。虽不是全新的,但瞧质地,显见是富贵小姐的衣物,却不知他是从哪里淘换来的。了然瞧瞧自己的外衣确实已不成体统,便起身脱下要换。
鹰浩倒是守礼,了然换衣的功夫,他始终背对着了然。只是此时了然已顾不上感激。眼见着鹰国之地越来越近,心中毕竟有几分焦急。
幸而鹰浩在此地似乎还有事要办,见了然吃完饭后,又出了客栈。临走时还叮嘱了然:“切莫出这客栈,我二哥如今也在此地,若是被他瞧见,你……”他见了然似乎有几分倦意,又道,“你先歇会儿吧!”说罢便出门去了。
鹰浩前脚出门,了然的眼神立刻清亮了起来。她麻利地脱下新换的外衣,又套上了原先的破烂外套,还顺手在客栈的灶台中抓了把灰土,在脸上涂抹了几下。想想又将头上的玉箫摘了下来,藏入怀中。
估摸着鹰浩应该已经出了此街,了然立刻出了客栈,混入一群流民之中,还顺手将手中的杏黄衣衫给了路过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约摸颠沛流离已久,浑身上下也早已不成体统。如今有人赠了新衣,到底尚余几分爱美之心,便随手套上了。
了然混入的流民,或靠或躺在离客栈不远的街面上。瞧他们的情形,显见是有些时候没吃上饭了。如今躺在这里,也只能汲取几分阳光罢了。了然也学作流民的模样,半伏在地上,以防路过之人看清她的脸面。其实她如今满面污垢,衣衫褴褛,外加身形还算瘦小,在这群流民之中倒是丝毫不起眼。
一会儿功夫,了然眼见着鹰浩又回了客栈,很快又一脸怒意地冲了出来。他在客栈前朝四周张望了片刻,甚至掠过了了然的藏身之地,但并无所得。最终朝着街面的一侧追了出去。
了然沉住了气,估摸着鹰浩这次该走得远了,才小心地从鞋缝中摸出那最后一颗烟火,迅速砸爆。当烟火在空中绽开之时,不少流民恰好瞧见了,以为又有战事发生,一时之间,人群中竟有些骚乱。
“了然!了然妹妹!”不一会儿,了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唤声。再瞧瞧不远处,有四五人正骑马过来,还一边四处张望着,而其中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浣儿。
了然一阵激动,赶紧从流民中爬了出来,唤道,“浣儿哥哥!”
浣儿瞧着眼前之人完全如同乞儿,一身褴褛,脸面只是依稀可辨,但那声音却是刻骨铭心的,可不就是已寻遍多日之人。他跃下马来,一把将了然搂在怀中,眼角却竟有几分湿润。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楚,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心中对鹰人之恨又增了几分。
“少爷,此地不宜久留”,浣儿身边的人轻身提醒着,“我们的人手不够,若真是冲突起来,怕是麻烦。”
浣儿一把将了然抱到马上,自己随后跃上,喊了一声,“走”!
若不是真真切切地被浣儿揽在怀中,了然还真有几分恍然。筹算了这么多日子,竟终是从鹰浩身边逃脱了。不过如今终究内力全失,外加连日奔波露宿,身子到底弱了,竟有些经不起这骏马的颠簸,了然不自觉地又往身后之人的怀中缩了缩,想寻个更舒适的姿势。
身后的浣儿身形略僵了僵,却又立刻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
眼瞧着云城城门在即,了然终于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