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如今还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虽有些破旧,但了然检视了一番,见车子倒是里里外外都十分结实,惦记着若是雅涵什么时候闷了,便用这车子带她出去溜达一番。想必用丝巾遮一遮面目,也无人能瞧见二人相貌的差异。
几日观察下来,了然越发觉得自己二人相比这胡同中的邻居们,已经是过得十分富足。四处邻家的孩童,常有为偷拿家中的吃食而遭到父母的责骂,听得了然心下不忍。想必那些父母也并非是吝啬食物,不过是日子艰难罢了。
了然琢磨着自己二人并不可能长居于此,而如今家中的肉干、菜干等物储备充足,因此常在夜间做些“济贫”之举,偷偷在邻家放下一些吃食。而次日每每听到邻人因发现“不明之物”而发出的惊喜之声,不觉大乐。
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月,二人都觉得日子十分惬意。
那一日,雅涵正于树下晒着太阳,了然则在给几茬青菜浇着水,却听到院外的巷道中响着不同于以往的喧哗。
了然心有不详之感,便悄然走至院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听见约摸是巷中的街坊们在谈论着什么。
“那些兵老爷们都凶神恶煞的,可是把我吓坏了!我娘家被他们翻得一团糟呢,可我大哥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一妇人绘声绘色地说着,周边的街坊议论纷纷。
“他们不会跑到咱这儿吧?”一老妇人声带担忧地问道。
“难说呢,如今城中心都已经被他们搜遍了,御林军们正在往城郊搜呢,听说要挨家挨户地搜,谁家也逃不过。”先前的妇人回道。
“阿弥陀佛,真是造孽。要我说,你说那宫中的贵人,怎么可能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受罪呢!”旁边有人念道。
“可不是,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将我那小孙子送到郦城他姑姑家躲几日,别到时候被那些官老爷们吓着了!”先前那位老妇人一出此言,周边邻人纷纷附和,都表示要将家中幼童且送走避上几日。
邻人们又聊了一会儿,似是都已经商定了应对之法,便都各自散了。
了然闻听此言,却如冷水浇头,前几日还火热的心情,一下子又冷却了。想来这宁静的日子又要到头了。
雅涵见了然面有忧色,赶忙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是常人,很难听清巷中诸人的议论。
了然将邻人所言向雅涵一说,雅涵面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鹰帝究竟还是不愿意成全我啊!”雅涵叹道,“他怕是也知道我如今身子不便,必定还藏在这京城之中。只是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了然凝神想了片刻,据那邻人所言,如今官兵是挨家挨户搜查,自己二人藏匿于此,终是躲不过的。但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官兵怕是这一两日还搜不到如今这偏僻之地,自己二人要先行逃脱不是不可能,只是究竟要逃往何地,却是为难。
“姐姐且莫慌,我夜间去顾三所说的德盛当铺去探探,瞧瞧能不能联系上顾三,或许他们能帮咱们想想办法。
雅涵轻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一日的晚餐,两人便吃得有些乏味了。
是夜,了然安抚雅涵睡下后,自己换上身利索的衣服,便朝城中去了。那德盛当铺位于西城,了然先前为防万一,已探清其具体方位。要说那当铺距如今这城郊小院,倒也并非太远。
因夜色已深,路上并无行人,了然并无太多顾忌,行得也快。
只是,将至德盛当铺之时,了然却忽然隐隐觉出这夜幕中模模糊糊地有低沉的人声。说话之人显然已压低了嗓音,只是依然没有逃脱了然的耳力。
了然心生警觉,飞身上了一处房檐,悄悄挪至当铺附近,却发现这街面四周分明隐藏着些习武之人,怕是暗哨。了然再远远地瞧那当铺门口,却见门上竟似是贴着封条,不觉心中大惊。
照如今这情形,顾三诸人中怕是已有人暴露,至少这当铺已非安全之地。只是,如今竟有如此之多的暗哨伏在附近,难不成是在等自己与雅涵自投罗网?
了然不敢再冒然上门,虽说断了唯一的希望,但瞧如今的情形,也只能自谋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