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听着,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忽然落地了,遂心情极好的笑道:“回来这么晚,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幸亏今天灶上的吃食留得比较多,净够你们爷三吃的。正在灶上温着呢,我这就去给你们端来。”
白氏说完,转身径直去了厨房端饭菜,没一会儿她便用托盘端着一盘子六个白面馒头,一大盘白萝卜焖五花肉,一大盘地三鲜和一大盘小青菜。
她边往饭桌上搁菜,边热络的招呼兄弟两个上桌吃饭:“快过来吃饭,到这儿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样,别客气。礼哥,仪哥,往后你们就住左边最靠外的那间屋子,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拿席子被褥。如今秋收,那一排的另两间屋子给了割稻人他们住。”
将饭菜搁下,她转身又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大盆的猪血汤出来。
自从上房那一屋子人搬去镇上,白氏跟着生下于丰轩后,她像是一下子解禁了身心似的,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大方热忱起来,活像脱胎换骨,焕然新生一般,行事也越发的有主见不再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她摆正了心态,日子又一天天好过舒心了,面容便也随之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皮肤经过这些年的润养变得越发莹白剔透,从前枯黄的发丝变得漆黑如墨,一双大眼流光溢彩,总带着笑意,衬着那一身裁剪得宜的浅青色衣裳,竟比起年轻时娇俏的容貌更平添了几分温婉随和的气质。
于侨扭头见单家两兄弟吃得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半点斯文礼仪也没有,不由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得是被饿了多少天,才能让他们两这样失态。
她回过头看了看于丰豪依旧亮着明亮烛光的窗户,又看了看已然不早的夜空,有心想去提醒他注意身体早点休息,但转念想到过了年,于丰豪就要去参加院试,料想即便是她去劝也是无用,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晨总是忙碌的。
于丰豪对新到家里来的单家兄弟两个非常关照,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开单据记账。
单家兄弟两个也很聪明,许多东西一学就会,没几天的功夫便将厂房里走货的程序摸得清清楚楚,熟记于心。
于重田一家子对此十分满意。
单家兄弟两逐渐和于重田一家人熟络了之后,方看出于重田夫妻两为人是真的良善实诚,不像他们从前听过见过的一些商人,起先会做些表面功夫,待日子久了便净想着怎么压迫奴仆。
于丰豪兄妹四个也均是极好相处的,于丰豪读书做事勤奋可苦不说,待人接物,教他们两干活时亦是难得的有耐心,从不把他们两当作下人似的呼来喝去,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敬重。
再就是于侨,于希,这姊妹两个整天形影不离,长相神似的如同一对双胞胎。因着男女有别又不大熟的缘故,他们和她们交集并不多,每当打了照面都只是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最小的于丰轩连同徐胜一块成天粘着他们,把他们当作哥哥似的,举止亲昵。
原本还担心会受到主家压迫鞭打的单家兄弟,逐渐打开心扉,以真心相待于家人。
不过每每到了就寝的时候,于侨发现单家兄弟总会流连于丰豪的书房,和于丰豪一块看书直至夜深,方才回房歇息。
账上,仓库有了单家兄弟两个帮衬,于侨和于希一下子清闲下来,再也不用早起跟着忙活。
于侨只每天晚上入睡前看一下账目,对对账和数数银子即可。
有了空闲,于侨的心思又活络了。
如今他们的生意已经稳定,每月进项不菲,是时候该考虑买些店铺租凭出去。
既然要买那就买地段好的,稳赚不赔的。
能达到这个要求的就得上东阳府去买,若是买镇上和临县以及川溪县的店铺意义其实并不大,利润略少,引不起她购买的yù_wàng。
于侨心中忽然涌起无限感慨,来到这个朝代这么久,去过最远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东阳府,竟连紫禁城一次都没有去过,说出去也真是丢人。
看来她还得继续奋斗,万不能就此坐享其成,不思进取。她一定要杀到京城,去天子脚下看看传说中的皇帝皇后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不过听说当今圣上年逾五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让她见上一面。
于侨单手托腮,坐在堂屋用来待客的圈椅上径自想得出神,冷不防被人拍了拍肩膀,她才一个激灵回神,呆愣的看向来人。
“有客人来了。”单贺礼一连叫了好几声大姑娘,发觉叫不动于侨,只好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于侨回过神,既被单贺礼身后的一行人吸引住目光,来得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和两对夫妻及两个孩子。
单贺礼见她眼底恢复到往日敏慧镇定的神采,遂一径去后院厨房沏茶。
“快请坐,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于侨看着那老妇人和白氏有几分神似的憔悴面容,心中颇为犹疑不定。
莫不是白氏的娘家亲戚?
可惜白氏和于重田、于希、于丰豪,于丰轩一道去了镇上买东西,不在家里。
那老妇人见于侨不认识她,纵纹横生的深陷眼窝就留下两行混浊的泪水。
于侨始料不及,赶忙从袖口里掏出手帕上前递给老妇人。
看着老妇人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满是疲倦的神态,还有身上所穿的破旧灰色衣裳,于侨心中有些不好受。
若是她娘看到自家的亲戚这样潦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