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我三叔把我扶进屋里躺下没多久,我爸就回来了。 我爸把兽医请来了,但是却已经没用处了,那牛早就死了不说,这会子还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那兽医帮着我爸和我三叔,一起把牛给宰好了,他们还拿牛下水炒菜下酒腥了一顿。 牛杀了之后,村里人都来买牛肉,一整头牛,很快就被分掉了,算是为家里挽回了一些损失。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天就黑了,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就哼哼着在屋里躺着,我妈也没来及把我的事情跟我爸细说,待到晚上人都散了,她这才把我爸拽到房间里,把事情说了。 我爸听说了我的事情之后,也是一阵担忧,当下就对我妈道:“这不行,要是让一痕就这么扛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你还是得带他去找人给瞧瞧才行。” “找谁啊,老祖奶奶都死了一年多了,”我妈无奈地说道。 当时我爸见我烧得不行了,就跟我妈说:“没事,你去南村找那个油松家里的,她之前好像跟老祖奶奶走得很近,兴许学了一些。” 听了我爸的话,我妈两眼一亮,禁不住就说道:“对啊,找她准成,就是有点不吉利,你知道她的,她男人开春的时候死的,村里人都说她是白虎精扫把星克夫呢。” 我妈的话让我爸一阵翻白眼,半天才对她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女人私下里肯定在瞎扒鬼话,那油松是上窑的时候不小心被砖头砸死的,能赖人家?你听我的,赶紧带一痕去找她,晚了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呢。” “现在就去?这天都快大黑了,现在去不太好吧?”我妈看看外面天色快黑了,就有点犹豫。 “你还想等明天啊,你看看你儿子能撑到那会不?”我爸点了根烟,上前把我从床上拽起来,一边给我套鞋子,一边对我妈道:“你要是不去,我去。” “还是我去吧,你在家看门,”见到我爸要去,我妈连忙上前拦住他,之后就扶着我往外走去了。 我这个时候被烧得昏天黑地,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只能晕乎乎跟着我妈往钱走。 走到外面没多久,天色就已经大黑了,小村里没路灯,那时节也没通电,家家都是点煤油灯和蜡烛,所以村子里很黑,好在天上还有个毛月亮,算是勉强能看清楚路。 就这么一路往前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四岔路口,那路面在月亮下白渣渣的,仿佛下了一层霜。 也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感觉到旁边吹来一阵冷风,冻得我浑身直哆嗦,扭头看时,才发现路边有一座大坟,那坟上有一株榕树,时值七月,榕树的树冠黑压压一片,如同一把大伞一般撑开,将整个坟头都遮挡住了。 也就在那坟头上,我影影绰绰的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上面朝我招手。 当时见到这个场景,我感觉浑身的皮都皱起来了,两腿也不知道为什么,如同灌了铅一般坠在地上,打死也抬不动。 我妈抓着我的手臂,拽着我往前走,见到我两眼直勾勾往坟头上看,连忙一把捂住我的眼睛,急声道:“一痕啊,别乱看,就算看到什么了,也不要说,快走,跟妈走!” 幸好我妈及时捂住了我的眼睛,让我回了点魂儿,两腿也回复自觉了,然后我不觉就慌慌张张地跟着我妈一路往前跑去了。 最后我们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来到了那个油松家的大门外。 说起这个油松,论辈分还是我的远房表哥,这其实不奇怪,毕竟小地方嘛,只要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细细算起来,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 这个油松和我就有点亲戚关系。 不过我和油松并不是很熟悉,一者他大我十来岁,和我不同龄,二者我们两家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们从小就没在一起玩过。 但是,即便如此,我对这个油松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特别是他的媳妇,就了解地更多了。 他的媳妇,听说是从外地买来的,好像是云南还是什么地方的人,一开始的时候,连我们这边的话都不会说,在这儿住了接近两年,才会说我们的话。 这女人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她到了这边之后,重新上了户口,名字叫白杏花,平日里很少出门,一般都呆在家里,所以我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她,只远远地看到过侧面,直觉上感觉她是个很“洋气”的女人,反正和我们村里的土姑娘不一样,至少腰身没她们那么粗。 她平时喜欢穿一身月白色的连襟儿衫,裤子是青色的,鞋子没看清楚过,至于她的模样嘛,也不是很了然,总之脸很白,五官挺精致的。 这油松家的媳妇很奇怪,论理,其他那些被买来的媳妇,一般头两年肯定都是日思夜想要逃跑,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不但不跑,还和油松过得有模有样,家里家外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很是利落,就是她的运气不好,油松这个人也是命薄,结婚之后,才热乎没一年,就一蹬腿死了,于是这女人就变成了醒妇。 因为这些原因,村上的人关于她的流言很多,我之所以了解她,也都是听别人乱说听来的。 不过实际上,白杏花是个很规矩的人,特别是在油松死了之后,她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基本上很少出门,所以这大半年以来,我基本都没见过她的影子。 很显然,在此之前,我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生活很难有交集,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我也从来没打算要改变这种现状。 所以这次我居然要主动到她家里去,这给我的感觉多少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