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车内的混乱,闻人罄粗略地清点了一下,正是应了四字,有喜有忧。

水囊破了一个,还有两个可用,车内的杯具都是铜制的,除了水壶被砸得凹陷了一个角,其它都完好,毯子虽然湿了却没坏,收藏在铺下格子里的锦被还都能用,换洗用的衣衫也不少,甚至最让她头痛,商子兮方便的问题也有了决定的法子,在另一个小格里,摆放着铜盂。

火石,小刀,在柜子里都能找到,不得不说,这真正是一辆房车。

可是,身外物虽然齐全,维系人类基本生存最基本的食物,却少得可怜。

散落变形的糕点被全数拾起,能吃但不足以裹腹,哪怕是加上那些解馋用的零嘴。

这不是现代,一个地方出事,有通信,有直升机,有部队,若只是这片山脉发生了地震,那远在天边的皇帝更本不会理会,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知晓有这么回事,就算这地震影响面积大,谁又会有功夫来管这鬼地方是不是困着人。

唯一的指望是另一队人马能够平安脱困反过来救助,或者,在京城久等不到的君然和池儿,能够前来寻找。

可,被找到的机率有多大?又需要多久?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

“别担心,这林子这么大总能找到吃的,我知道些打猎,寻找果子的法子。”闻人罄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没底,她性格像男人,所以,野外求生的片子没少看,就是那家伙教人怎么在各式各样的地方找到吃的,在撒哈拉沙漠还有沙蜥可以活吞,何况是这样一片满是绿色的山林,真到了无可选择的时候,树皮虫子也都是可以吃的,想到某个镜头,背上一阵恶寒,果然,理论与实际,终是有差别的,强压下不自在,继续说道:“人,不吃不喝也能够撑上七天,你只管安心,有我在不会饿着你。”偏在这时,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商子兮眼底带着疑惑:“你原是彝集人?”

“什么?”闻人罄不明所以。

“闻人,是彝集皇室的姓,那里的人不论男女都擅长狩猎,且,只需舍了继续权,同为男女皆可通婚。”商子兮边解释,边拈了块点心,递了过去:“你忙了半日,该多吃些。”

闻人罄倒也不假客气,接过来,塞入口中,待咽下后,摇了摇头:“我不是那地方的人,你也吃些,这个放不久,不吃也是放着等坏。”说完将点心分成了几份,把其中一份往商子兮这边推了推:“别为了我省,你脚上有伤,要早些恢复就不能饿着。”

商子兮从善如流,取了一块,“我本就吃不多,你知道的。”说完,慢慢细嚼。

闻人罄没有去点破,拿起没用完的木枝,用刀开始削。

“脚上绑的每日都要换?”商子兮看她又摆弄这些,咽下最后一口,问道。

“不是用来固定脚的,”拿枝比了比,“这林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总要防着的,一把刀不够用,看,把头削尖了可以当武器,再多弄几支,反插在地上,还能做陷阱,”

显然,商子兮对这些懂的并不多,但她没有继续问,反说道“我来削,你歇会儿”

诧异地看了这人一眼,闻人罄把木枝和刀递了过去:“你小心手,这刀不太好使,我去外头再捡木头些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些果子。”说着,又给了一个淡淡的笑:“放心,不会走远的,你一叫,我就回来。”想了想又提了句:“要是一会儿,地再摇,记住,马上躺下蜷起身子,抱住头。”

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些。”

闻人罄下了车,仍旧将门帘别在了框边,四下转了转,事实上,她也不敢跑得远,暂时也只能在周边稍稍探一探,还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马车。

找了根趁手的长棍,用力地打了打,想来是地震的关系,蛇虫鼠蚁的,倒也没看到,这林子,树木不少,好在不算太密,但齐腰而长带着倒刺的无名植被和细长的蔓藤还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边用棍打,边用脚去踩断枝草,一圈一圈向外扩展,才一小会儿,人就有些喘不上来,胸腹间隐隐作痛,手按了按,想来是之前屏伤了,有些吸气痛,闻人罄没有在意,又弄了会儿,嘶的一声,衣服被倒刺勾破,手臂上火辣辣的痛,不用看她就知道必是划出血痕了。

抬头望了望天,混沌得让人看不清,随手捡了一截木枝垂直插入土中,昏暗的光线,实不足以让这手工的日晷发生作用。

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大约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人才会感觉到时间的可贵。

又捡了不少合适的短木,闻人罄将它们送回车中,商子兮这边的进度并不理想,那本是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小刀,这样的活又哪里是那样的人做的,“我看看。”从她手里拿过半成品,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人指腹间的红痕,拇指摸了摸锐处,目光扫落在已制成形的那几只上头,她看到了认真。

“我再去看看,”没有说什么,将那木枝还到商子兮手中,重又下了车,走到了辕前,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审视。

古时的山路并不似现代那些盘山公路可以直接转到山顶,其实,所谓的山道只不过是顺着山势绕行,当然这路也不可能完全就在山脚边上,她们跌落的地方正是半山腰,山势不算非常的陡,也不能说缓,抓住了边上的草,闻人罄向上爬了几步,到了二三米处,她回过头向下看了看,随后顺着坡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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