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京郊外的林荫官道上正狂风大作,林中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寒风卷着尘土吹鼓了轿帘,下一瞬便有急骤的暴雨伴着滚滚惊雷落下。
隔着窗棂,司雨只往外侧了一眼便惊住。
天很暗,窗外雨幕厚重,她本该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想到,她会瞧见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逃……”那人只说了这一个字,扒在窗棱上的手再无力支撑,双目一垂他便被无边雨幕所吞没。
那是护送她去别庄的侍卫,司雨对他很脸熟却从不知他姓名,这一刻她张张唇想呼唤一声,竟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
逃?她能逃到哪去?她除了只会一遇见危险就死遁之外,又还能怎样呢?
她也愤怒她也恨,她也不想总是被人欺,更加不想看着有人为了救她而死,她也想守护。
“我才不逃……”她呢喃,泪水迷蒙了视线,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抬眸,猛然掀开了轿帘,狂暴的风雨瞬间便迎面朝她扑来,似一堵风墙般阻止了她的动作。
短暂的不适感过去,司雨费劲地撑开双眼,车门外果然空无一人,驾马的车夫连同随行的侍卫全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车前那匹枣红色的骏马还在狂奔着,却也显得有些急躁,穿梭在昏暗的雨中,它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司雨双手紧扒着门框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嘶声大喊:“还有人在吗——”
马车有些颠簸,她上身的衣衫瞬间便湿透,冷冰冰地贴在身上,司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决定跳车。
她得回去,就算救不了那些侍卫,可最起码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上城门找御城军救助去,她认得路。
却在这时,一声凄厉的马啸声长天而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司雨下意识地转头,就见那飞驰中的骏马突然折了四腿,凌空飞出几米后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而她的视野里更是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接从翻滚的车厢里被甩了出来,跟着在泥水中滚了几圈后,停在了路边的巨石底部。
疼,浑身散架般地疼,但是更冷,冷得麻木忘了疼。
她侧脸贴在泥地里,眼睛挑开一道缝,便见到有四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手中的剑刃在闪电雷光下泛着寒芒,正朝她踱步走来。
唇间勾起一抹冷笑,司雨双手撑地缓慢地站了起来,她似忘了浑身疼痛忘了恶劣天气,身姿笔挺地站起,眸光阴冷地望向这些蒙面人。
“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是对付我一个弱女子而已,竟然要劳驾你们四位高手,你们的主子也未免太看得起我,只是我这个人素来与人无尤,却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主子?”
雨下得太大,她的话刚出口就被压盖了下来,对面无人应她,隔着只剩三步的距离,他们停了下来。
司雨清楚地看见,就在她问话完后,其中有一人眼神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她当然不会蠢到去幻想让这些人告诉她他们的幕后指使是谁,她只想确定一件事,这些人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李不凡来的。
以这四名黑衣人的身手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想抓走她更是不需费吹灰之力,可他们竟然什么都不做,就一副煞气腾腾的样子提着剑围逼她。
究竟……想做什么?
“行了!别再往前走了!直说吧,你们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司雨侧首,不着痕迹地往身后巨石上瞟了一眼
。
如果他们说要活的,那她就在南朝多留些日子。
如果他们说要死的,那她就算好角度和力道,一会儿直接往后倒下去,死了穿回去。
心神稍定,她再转回首时已是一副大无畏的表情,而对面四名黑衣人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是彼此面面相觑,那神情似有困惑似有惊诧,然最后都变成了恼怒。
方才朝她瞥眼的黑衣人率先抬剑,直指向司雨,怒喝道:“少跟爷来这套!说什么死的活的!快把神武兵符交出来!”
司雨闻言一怔,茫然道:“神武兵符?”
神武兵符,就是李不凡私建的那支军队——神武军的兵符。神武军如今还驻扎在焱国大偃城,他们不在兵部编制之内,可自古以来行军打仗,士兵们都是只认兵符不认将领的。
所以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怎么可能会有那玩意儿?这群人脑子没病吧?
“谁告诉你们我有兵符的?”别说有了,她连见都没见过。
不过既然这四人是为了兵符而来,那就说明他们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要说现在最想削了李不凡兵权的,肯定是南宫明宇无疑,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对付自己的臣子应该还不至于用这么卑鄙的方法。
再次之就是三皇子南宫轩,因为如果李不凡一直掌着兵符,他就不能保证依靠武力登上皇位,可依靠南帝的传位诏书就更是没指望,所以他也想赶紧卸了李不凡的兵权,一个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能无所不用其极对她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怎么会想到她身上的啊?李不凡又不是傻子,会把兵符交给她?诸位想多了吧?
“谁告诉我们的你无需知道,你只要乖乖地把兵符交出来,我便放你走。”为首的男子年纪稍长,他话语一出,其他人竟是毫无抗议之色。
可司雨两手一摊,耸肩摇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