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公还是没有走。
一大早,盲婆就抱着装有盲公骨灰的黑陶罐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柳雾连的人牵着马车从窄道上穿过来停在院子前方,麦秆和香草收拾好了包袱从盲婆面前走过,盲婆才扶着椅子站起来,连忙弓腰道谢,用感激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走了,公虱离母虱越远,母虱就会越狂躁,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我们也要做准备了。”柳雾连叹了口气,似乎有点疲倦,背着寒烟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准备让我去哪儿?”寒烟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哀怨。
“你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
柳雾连说着,目光投向村口方向,仓颉的身影出现,低声道,“少主,他们开始行动了。”
“距离差不多了,以他们的速度,这个时候母虱肯定会有察觉。”
寒烟下意识的捏住了锦帕,望向柳雾连。
直到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柳雾连才转过身对她勾唇一笑,笑的不怀好意道,“这一次情非得已并非是我所愿,你可别多想。”
说完就伸手拉住寒烟往盲婆屋里去。
寒烟差点被门栏绊了脚,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哗啦一声,胸口一凉,柳雾连便扯开了她的衣襟将她摁倒在屋内的桌子上,细弱的锁骨雪白的肌肤,柳雾连一脸的流氓模样,寒烟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奋力挣扎,“柳雾连,你这个qín_shòu!”
刚一出口,就见柳雾连沉了眼眸。
下一刻,他却咬破手指,将血挤在她的心口那道疤上,画了一个血色符文。
咚!
寒烟顿时一滞,只觉得这一瞬间,全身冰凉,心都停止了跳动,却能清晰的察觉到那根手指在胸口停滞,而柳雾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寒烟的胸口,眼里有诧异,有不可置信,身体动作似乎被冻住了一般。
她能察觉柳雾连的动作停滞,想要动,动作却极近缓慢,如同被冰封。
脚步声越发靠近,柳雾连才抬眸,深沉的看了寒烟一眼后,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揽住细腰,跃上粗壮的房梁。
盲婆屋里的房梁,除了有梁柱,还铺了一层草席隔着,柳雾连刚拉过草席遮挡他们,外面便传来了喧嚣的声音。
“老太婆,你有没有收留过两个女子,一个小厮!”卫兵一边查看,一边蛮横的问道。
盲婆见他们来,未看他们一眼,抱着黑陶罐起身慢吞吞的往屋里走,也未回应。
“他们来过这里,这里留下了追人虱的气息。”
罗秋的拿着装有母虱的盒子,将它交给了卫兵首领,“留四分之一的人马在此,剩下的照着它的动作去追。”说着将后背的长鞭取下,缠在手中,一手摸着腰间的银铃靠近盲婆的屋子。
寒烟只感觉缠绕着自己肩呷的手在动摇,将眼皮往下一放,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的将她胸前的盘扣扣上,动作轻的小心翼翼。
啪的一声,门被人骤然踹开,寒烟只觉得似乎呼吸都被一同止住了。
同时肩膀一重,柳雾连趁此机会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靠她近而又近,耳根被浅浅的呼吸吹的痒痒的,她动不得,也唤不得,艰难的移了移脑袋,却看到柳雾连嘴角勾起的笑意,笑的像是偷了东西还正大光明得意的贼一般。
但是,这人怎么耍个流氓还要笑的那么好看。
罗秋踹门的声音盲婆没看到,但是门开时带过的风她感觉到了。
“你是谁?你进来做什么?”盲婆将盲公的骨灰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寒烟看到罗秋的眼睛发亮,落在了骨灰罐上,便知不好。
果然,随即就听到罗秋兴奋的声音,“竟有眷世之魂在此,我的鞭子终于能开光了。”说着就挥着鞭子将那罐子卷进自己怀里,将它高举。
盲婆顿时紧张了,连忙跪下央求道,“公子,他不是故意留的,他很快求就会走,他只是在等我,在等我!”
然而罗秋并没有听,手上一个用力,罐子哗啦掉在地上,骨灰散落在空气中如同尘埃。
盲婆哭了,张着手望着空中想要颤抖着将那些洋洋洒洒的骨灰都接住,“老头子,老头子你别走。”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骨灰从她面前飘落,和地上的灰烬混在一起。
“哼,没有了罐子,我看你用什么栖魂。”罗秋笑的极为得意。
却没想到,盲婆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老头子,你别走,或者,你走慢些,我就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决的撞向了墙上,房梁上的寒烟身子一颤。
盲婆缓缓靠墙滑落,罗秋却只是摸着鞭子兴奋的看着盲婆道,“难道,还要再来一个?”
等了稍许也没有感觉到盲婆的魂魄出现,罗秋鄙夷道:“没用的老太婆。”
转身就要离开,一阵阴风过,门突然被关上,屋内霎时昏暗,阴冷的气息遍布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