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威是第一个回神的人,他追出来,没有逼我回去。他让我上车,说送我回去。
路上,段威终于和我解释。
段威说“老爷在下午病发,送入抢救室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说“你不是先前和我说,他只要肯进手术就没问题了吗?”
段威说“老爷脑子里有一颗子弹,已经有五十年了。几个月前被查出子弹移位了,手术很危险。”
我说“那你们这不是骗我吗?”
段威说“这是老爷的吩咐。”
我问“现在人都没了,你不会还要我嫁进顾家吧?”
段威说“你已经是顾家的人。”
我说“靠,这事你们说了算吗?”
段威说“老爷说了算。”
我刚要说老爷都死了,还说什么算。一想毕竟人已经去世了,我应该对死者保持一点的尊重。
我问“他是明知道自己活不久,还要我嫁过去的吗?”
段威说“是。”
我问”为什么?“
段威抿抿唇说”我不知道。“
我问“那我怎么办?能反悔吗?“
“不能”段威直接说。
“不带你们这样的。”
段威说“明天去顾氏集团,有董事大会。”
我问”我要不要去参加你们顾爷爷的葬礼?“
段威强调”是老爷。“
我说”老爷。他葬礼定在什么时候?”
段威说“下午,老爷交代夫人不必去。”
靠,死了不用告诉我,葬礼也不用我去,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说“你把我在那边放下来,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段威说“好。以后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是老爷交代专门跟着夫人的。”
我摆摆手“爱谁谁。“
这一天过得太刺激,我经历了求婚,又立刻经历了丧夫。
我下了车,回家看到我妈在看韩剧,我爸在看书。
我妈是个大学老师,叫钱钟淑,和一位大家同名不同字,教文学史的。我爸是个艺术家,叫林弦清,画画的,偶然也会画人体的那种。据说当年我妈就是被他画着画着就带回了家。但后来我爸就没再画过人体像,以我妈的话说,他要是敢再画,她就半夜拿把菜刀站在他床头看着他。我爸后来一直专注画山水画十八年。
我爸妈都算是文化人,饱读诗书,但他们在我取名字上显得很没文化。因为我出生在立夏的第一天,他们就把我取名叫林初夏。我说怎么不给我取林立夏,不是更简单?我妈说立夏没有诗意。初夏更有意境一点。我大爷的四妹夫,都已经敷衍到这个地步了,还要管哪门子的意境啊。
我一般说什么话都习惯性看看我妈脸色,然后我妈脸色完全是由她看的韩剧内容决定的。如果今天男女主角被虐的死去活来,男配女配多么猖獗,那么我和我爸就会自动退出雷区,大气不敢出。我妈就算打个哈欠,我们也得递上一盘水果。要是今天男女主角温馨甜蜜还来点吻戏床戏神马的,我和我爸在她看完之后就可以捧着爆米花重温一遍卓别林,然后笑的前仰后合之后在钱钟淑女士的注视下默默回房睡觉。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钱钟淑女士的脸色,再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发现此时正好是个女主角在那咳血,男主角在那偷偷抹泪的情节。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了,我决定户口本一事明日再议。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钱钟书女士发话了,用她那教科书般的语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
我背僵直了一下,然后说”我今天又喝咖啡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喝咖啡了。“
我妈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又说”我不会再让又又开车送我回来,除非她拿到驾照。“
我妈慢慢的转头过来,慢动作回放就可以发现她的脸越来越冷”你不仅喝了咖啡,还坐了郭小双的车?“
”怎么妈,你说的不是这两件事?“
”当然不是。“
”……“
林弦清男士放下书,摘下眼镜说“女婿刚才已经来过了。你们的事我和你妈都已经知道了。”
……女婿?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好在扶住了门。拜托,比你们都大了一倍的人,你们喊这女婿难道不牙酸?
等等,来过是几个意思?在我和陈淼还有郭小双喝咖啡的空挡我错过了什么?
林弦清男士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既然是两情相悦,早日结婚也不错。反正你也已经成年了。”
我说“爸,其实不是两情相悦。”
我妈立刻急了“难道是你一厢情愿?逼着人家和你结婚?你不会说你怀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腹平平,我靠,哪门子的怀孕啊。
我说”妈,其实是……“
“女婿给你送来了婚纱。”
“婚纱?”我一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要穿婚纱举行婚礼?这是要冥婚?
我爸放下书,说“那婚纱非常好看,夏夏穿了一定特别美。”
我猛地咽了下口水,你要是知道我为什么穿,老爹,你还会说我好看吗?
我妈看了我一眼,直摇头“这婚纱,配你真的是亏了。”
我说“这婚纱压根配不上我的气质。”
我妈拉着我去照镜子,问我“林初夏,你哪来的自信?”
我眯着眼一笑“从妈你这里。”
这一招百试不爽,钱钟淑女士开心的笑了一下。
“没什么事我进屋了。”
我妈在我背后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