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说的情真意切,眸中的关怀也没有一丝作伪。
柴素锦却坚决的摇头,“不行,我爷爷,我爹是怎么死的?我娘为何会被逼死?外祖母您想过么?”
纪老夫人迟疑又惊愕的看着她,似乎不能相信,她这么小的年纪,在提及至亲之人亡故,且是死于非命的亡故之时,竟然能够如此的冷静从容。
“母亲既然写了那封断亲的书信,就是不想让柴家的事情拖累纪家,不想要将纪家也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怎能违背母亲的心愿呢?求外祖母全了我这一点点孝心吧。”柴素锦冲纪老夫人颔首,认真说道。
“你这孩子……”纪老夫人说着话,先掉下眼泪来。
“这瓶是我调至的药露,对延年益寿,强身健体都有奇效,外祖母收好。您同二舅舅都可服用,既可叫您身体康健,又可巩固二舅舅的病情,叫旧疾永不复发。一日一滴拌入白泉水中服用即可。”柴素锦将白玉瓷瓶交给纪老夫人。
安慰了老夫人两句,便起身告辞,她还要去向纪二老爷辞行。
“本不该在这时候向舅舅辞行。”柴素锦颔首说到。
纪二老爷一愣,“李长史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大伯在京城,我在官场之上也很有些故交,且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出了这档子事儿,不会影响我什么。你们安心住着。”
柴素锦摇头,“这是舅舅的事情,舅舅处理就好。当初我来,就是为了医治舅舅病情,如今舅舅已经痊愈,我也该离开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两个孩子,能去哪里?就在这里住着,这里就是你们的家!”纪二老爷有些生气。
柴素锦却垂眸不说话,坚决的样子,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拗的跟你母亲一个样!”纪二老爷怒道,“当年她也这样,如今你还这样!一辈儿一辈儿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柴素锦垂眸,“我是来向舅舅辞行的,并不是来同舅舅商量的。”
“你——”纪二老爷气的脸面通红。
喘息了好一阵子,他才按着胸口道:“那你们准备去哪里?回方城去么?我叫人备车,给你带去几个丫鬟家丁,你也确实有本事,听说你在方城过的不错,既然有能力,就将家过的像个家一样。莫要像你那迂腐执拗的爹……”
“谢谢舅舅美意。”柴素锦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纪二老爷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怎么如今一点儿都不喘了?若是旧疾复发,她就会留下的吧?
身为兄长,不能照顾保护自己的妹妹,连妹妹的孩子都不能照顾好了么?
“舅舅不必为难,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柴素锦笑了笑,“即便是孩子,也总要长大,总要面对自己的路。人生路途漫漫,总要自己走完。”
纪二老爷怔怔的看着她。
“临走之前,我倒是真想从舅舅这儿求一样儿,不知舅舅能不能割爱?”柴素锦缓缓说道。
“你要什么?”纪二老爷见她心意坚决,叹了口气,“莫说一样儿了,只要舅舅能给得起……”
柴素锦垂眸道:“我想要舅舅那只獒犬。”
纪二老爷一愣,“你要它做什么?你说那是李长史送给我,想要害我性命之物,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不是他想要害我,是旁人想要害我呀!我定要揪出那背后使坏的人!这畜生也要生生打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它不过是无辜被人利用,人心善恶,岂在乎一只獒犬身上?握剑杀人,错难道在剑么?舅舅将它给我,眼不见为净就好。”柴素锦劝道。
纪二老爷心中有些愤懑,但这治好了自己的病,又救了自己命的外甥女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只犬,自己还不肯给的话,适才说的话岂不都是屁话?
他叹了口气,“你既然如此喜欢,就叫你带走它吧。只是你连个丫鬟仆妇都不要,回到方城多起居多不方便?”
“舅舅不必操心了。”柴素锦起身欲走,行至门口,又忽而回过头来,“舅舅,有些话,本不该是我这个晚辈说的,但是既然是临别了,那我就不敬,将这些话都说出来吧。”
纪二老爷起身相送,站在离她两三步远之处,抬眼看着她,“什么话?”
“这次的事情,也许是在给舅舅提个醒。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看着好的,也未必就是好的。看着不好的,未必不能逆转。舅舅不喜欢四哥哥在外头闯荡,只说他是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对他越发看不顺眼。可我却觉得,四哥哥不凭借您的力量,愿意仅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外头历练,闯荡,十分难能可贵。或许舅舅可以换个角度来看他。”柴素锦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官场浮浮沉沉,总有小人躲在暗处,处心积虑不知何时就会加害。就如同这次的事情,叫人防不胜防,也许将来,纪家的大梁,还要全靠四哥哥挑起来。舅舅珍重!”
说完,她颔首致辞,迈步出了正房。
纪二老爷愣怔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懵懵的,似乎在回味着她的话,似有认可,又有些难以接受。
“博采他……真如妧妧所说么……”
柴素锦出了院子便遇见候在此处的仆妇。
“表小姐,听说您要走?”仆妇上前,恭敬问道。
柴素锦点点头,“是,特来向舅舅辞行。”
“夫人也甚是舍不得表小姐,想请您过去。”仆妇连忙说道。
“正要去拜别舅母。”柴素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