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嗡嗡直响,挣扎了数下,一巴掌胡乱拍在崔海脸上,留下清晰触目的红痕。
崔海尖叫了一声,将我放下来。
脚上穿的高跟鞋崴了一下,我人没站稳,倒在地上,肩上挎着的包儿也掉下来。
包儿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包括我刚刚拿到手的离婚证。
看到离婚证,崔海眯起眼睛来,走上前,捡起来,拿在手里掂量。
“哼。”他轻哼,充满不屑。紧接着,又痛快的笑了。
他的笑容在我看来,要多可怖有多可怖。
明明头顶艳阳高悬,寒意却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骨缝儿,稍微动一下,都牵扯心肺。
“看到了吧,亲眼证实了吧,我们都离婚了,你放过我!”
我大喊大叫,接近癫狂。
要不是眼前这个恐怖的人,我的幸福不会自此戛然而止!
脑海之中,跟萧羿在一起的一幕幕,都好似一张纸,被他残忍的撕个粉碎,还要扬在不休的狂风之中。
崔海笑得很满足,重重地把离婚证摔在我脸上。
啪一声,他的力气很大,眼前蹦出零散的金星儿来。
怒火已经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看着他揣着裤子口袋离开,我再也控制不住,扑上前去!
脱下高跟鞋当武器,照着崔海的后脑勺砸过去。
声音闷闷的,非常响。
崔海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曾经懦弱无能的我,也学会了反抗。
“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崔海气得面容扭曲,声音都变了调儿。
他揉了几下后脑,一巴掌朝我扇过来。
我疯了,完全疯了,两只高跟鞋照着崔海就是一阵乱敲。
崔海手边儿什么都没有,无力招架,疼得直吸气。
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忽然打开车门儿,一个穿着唐装的青年人走下来,匆匆扫了一眼,竟然是我那天看到的黑痣男!
失神的一瞬间,被崔海抢走了一只高跟鞋。
他用同样的方式,敲在我的额头上。
男人的力气毕竟跟女人是不一样的,我当即就感到额头一凉。
用手一摸,掌心上都是黏糊糊的血。
黑痣男上前,看了我一眼,“姑娘,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语气很平稳,根本听不出来是在要挟。
崔海气得整张脸涨得发紫,“给我弄死她!”
“崔海!”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羿竟然出现了,他浑身汗涔涔的,惊恐地看着我这边。
我捂着额头,用指腹按住伤口,整个人喝醉了酒一样,辨不清方向,有些站不稳。
崔海回头看他,强挤出笑容来,“萧羿,你怎么来了?”
黑痣男可能是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干脆退到一边去,点上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注意到萧羿一直在看我,崔海恶毒地瞪了一眼,凌厉的视线刀锋似的,一寸寸割在我身上。
萧羿意识到崔海在剜我,匆忙从我身上抽回视线,转而对崔海说:“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我们走吧。”
萧羿没有理会我的打算,催促崔海赶紧上车。
我提着一只高跟鞋,额头上血流不止,眼角湿乎乎的,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
“萧羿,我好疼呢……”喃喃地,像是在自言自语,破碎的不成调儿。
他越走越远,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萧羿,我真的好疼呢……”
眼看再也看不到萧羿的背影,我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离婚证小心装好,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捡起来放到包儿里。
模糊的视线之中,手指碰到一个小巧的袋子。
我爱惜地捡起来,抻着两根绳子,拉开袋口,里面的印戳儿露出来。
我捧在手里,干涩地笑了笑,将印戳儿扣在自己的掌心上。
三块一。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什么定情信物,谁家定情信物是个戳儿啊?”
“咱家的定情信物就是个戳儿。”
陷在回忆里,我傻傻的笑,看着掌心浅浅淡淡的痕迹,我伏在膝盖上,嚎啕痛哭。
……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越来越难过,越来越伤心。
身体内的力气在缓缓流失,哪怕是一阵并不强劲的风吹过来,都会将我吹倒。
“小雪?”
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肩膀。
我惶惑地抬起头来,对上叶念深担忧的视线。
声音哽咽着,难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叶念深将我从地上扶起来,看了看我的脚,转身回到车里,拿出一个鞋盒子。
打开鞋盒儿,里面装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小雪,穿上这双鞋吧。”
我意识到什么,满眼期待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专门儿准备了鞋?”
叶念深蹲下身,亲自给我穿上,大小正合适。
他沉默了很久,在我即将快要没有耐心地时候,才说:“萧羿给我打了电话,他让我来这里找你,告诉我你的鞋码,嘱咐我来的时候给你买双运动鞋……他不让我跟你说的……”
叶念深忽然抬起脸,冲我笑。
他黑亮的眼睛来好像揉进缱绻的明月星光,温柔到足以将一个坚硬的人融化。
“……萧羿一直不停地嘱咐我,他原本是个话不多的人,我第一次领略到他的碎碎念,然后……他哭了……”
心脏猛烈的搐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