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我找到我爸和我哥了。”我低声道:“可是我爸死了,和乔江北有关,我恨他,真的,我哥也恨我,总之,活到我这个地步,真的没什么比我更失败的了。”
溶溶伸手捏着我的手腕,指尖力气用了十足,可是,她本身就全是伤,我赶紧抬起眸子,对着她笑:“不过现在挺好了,溶溶,你放心,我没事的。”
“不是啊,文静,你不是最惨的。”溶溶明眸皓齿的冲着我笑,而后偏过脸看了眼窗外:“起码你还知道自己是恨乔江北的,可是我呢……文静,你知道吗?梁鹿给我下跪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溶溶……”我握住她开始显得冰冷的掌心。
她回过脸对着我,嘴角的笑意像是在哭:“我成功了……我找到了梁支齐的不法罪证,交到梁支齐的死对头手里了,过不了多久,纪委应该就会成立小组过去临市了,梁支齐狗急跳墙,这才对我下了死手,要不是我命大,可能还真连尸体都没人给我收拾了。”
“……梁鹿呢?”良久,哽着的嗓子才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我问了声。
“他啊。”溶溶一双眼眸笑得像是浸了水的黑水晶,晶亮得仿佛被雨水洗刷过:“那个傻子,我把梁家整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想帮我逃离,最后一次听说他消息的时候,他被梁支齐软禁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疼痛在体内肆无忌惮的冲撞,叫嚣着想要撞出一个突破口。
我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收缩,可是溶溶却反而带了点洒脱:“其实这样也挺好,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恨他,我报了仇之后才察觉到他对我的那些好,呵,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这样的下场对我来说挺好了,最起码,梁鹿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忘记我了,你说是不是,文静?”
我看着她,没吱声。
溶溶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文静,倒是你,真的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吗?乔江北那样的人物,你确定舍尔能为你报仇?”
我想我当时脸上的笑一定是比哭还难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溶溶,我没有你那个本事,什么都能做得来,我除了依附别人,什么办法都没了,所以我只能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才能告诉自己心平静气的活下去,所以溶溶,别再劝我什么了,我听不进去的。”
溶溶良久的看着我,那双眼眸暗沉得好似一个漩涡,终于,她笑了声:“傻瓜。”
我也跟着笑了:“你又聪明到哪去了?”
彼此对视了几秒钟,我和溶溶像是约好了一样,冲着对方便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
直到眼角连泪花都被笑出来了,我们也都还是无法停止,可是渐渐的,那些笑声不知道怎么了,却开始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不知道是谁先抱着谁,总之,到了最后,我抱着溶溶,溶溶也抱着我,感觉世界好像抛弃了我们,可是,一直飘荡着的心,却奇异的找到了归宿,在彼此的拥抱里,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安。
那天我就那么在医院陪着溶溶一直到了天黑,溶溶受了伤,原本以为她会撑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
可是没有,她的精神一直很好,甚至比我还亢奋,我们手拉着手说了一天的话,想起刚认识那会,想起开始熟悉彼此那会。
要不是司机进来送三餐打断了我们,可能我和溶溶还会一直不间断的说下去。
后来,很久之后的那个后来,每次想到那一天,我都会觉得,溶溶不仅对仇人残忍,她对我对自己才是真正的残忍——有时候,人在梦里会梦见未来的某一个时刻,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好像通灵一样。
溶溶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拼命的回忆她生命里贫瘠得可怜的惬意时光。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溶溶单独聊了那么久,也是我和溶溶最后一次闺蜜一样讲那些心里话。
她一直骂我蠢,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极致——溶溶那样淡到了极点的性格,突然拉着我回忆时光,而我居然没有升起不对劲的念头来,所以活该,最后我会连溶溶都一起失去。
她就那么抛下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用尽全身力气都还是无法追赶上她的脚步,只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溶溶温婉细致的五官,渐渐模糊在了时光的碎片里。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不知道,时光才是最残酷的刽子手。
吃过晚饭之后,司机不知道是第几次走了进来,看着我很为难的道:“苏小姐,大人让我尽快带你回去。”
我已经任性了一天了,也就是仗着身边没有手机,舍尔联系不到我。
溶溶拉着我的手说了句:“文静,回去吧,我这里有护工,不会有事的,等我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我嘴角笑意勉强,可是终究还是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得了空再过来看你。”
溶溶点了点头,我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司机后面出了病房,最后一次回头看溶溶的时候,是她脸上带着几分好笑的弧度。
——
回到舍尔的住所,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舍尔就在卧室里等我,见到我打开房门走进去,她笑了声,脸上意味莫名:“在医院怎么呆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是碰上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