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挨着床沿坐好,乔江北便伸手关了灯,一片黑暗的屋子里,我只感觉原本半坐着的人似乎是躺下了。
我犹豫了片刻,小心掀开另一侧的被子尽量放轻动作也躺了下去。
一只手横过我的腰身将我揽了过去,我感觉自己的鼻尖似乎碰到了他的胸膛,正紧张得都开始憋气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乔江北的声音:“睡觉。”
这之后,便是他绵长规律的呼吸,我听着乔江北的心跳声,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心底竟然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触来。
赶紧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我强迫自己闭上眼。
然而我到底也有将近两天的时间没有睡觉了,刚开始清醒了会,见他真的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我很快也便迷糊了过去。
后来,我是被勒醒的。
睁开眼,视线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乔江北原本放在我腰间的手臂一直在用力,勒得我生疼生疼。
“乔爷?”我忍痛唤了声。
没人回应,有的只是对方越加粗重的呼吸声,我伸直了胳膊把床头灯打开,灯火照耀的那一刻,天空轰隆一声雷鸣打了下来。
乔江北整个人一颤,他还闭着眼,只是眉心紧皱,额间已经隐隐见汗。
又是雷雨夜!
我想坐起来,无奈乔江北把我禁锢得太牢固,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你该死——”陷入癔症的男人开始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我看见他的神色越来越痛苦,眼睛也似乎有要睁开的迹象。
睁开眼睛便是发狂的征兆!
我吓得魂都快飞了,出于本能,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乔爷,没事的!不要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乔江北的神色开始缓缓放松,可是外面惊雷一道接着一道,男人开始放松的身体再度绷紧。
“为什么这么对我——”
“该死的人是你——”
“你这个贱人——”
和今天那个小男孩一样,他也开始无意识的复述当初对他造成打击的那些字眼,并且语气从梦呓开始逐渐往清晰转化,隐隐已经开始有了清醒发狂的迹象。
到了最后,我的安慰开始压抑不住那些负面情绪,男人的眼睫毛颤动的频率越来越明显,在他几乎都已经要睁开眼的那一刻,我赌博一样吻住他的眼睛。
乔江北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可是渐渐的,在我期盼的注视下,他到底是没有睁开眼,而是再度放松了下去。
我心头一喜,就这样,那天晚上外面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了一夜,我也一夜没有合眼,用轻吻的方式让他始终没有发作出来。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外面天色开始发亮,清晨的雾霭驱散了下了一夜的雨,乔江北的身体在我的感知中也终于完全放松,就连皱了一夜的眉心也舒展了开来。
我逃过了一劫!
看着他刀削斧凿的脸部线条,兴庆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却也闷闷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之前两次还不足以让我确认,那么经过昨天晚上,足够我证实了。
乔江北确实和那个小男孩一样,也是患了癔症。
——要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这样的男人如此疯魔?
又或者,癔症始于他小时候?
那么,也就是说,他饱受癔症折磨已经有很多年了?
我无意识的伸出手,隔着空气缓缓描摹他风景一样的五官,直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我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他还放在我腰间的手挪开,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踩在地面回头看了眼乔江北,他依旧还是睡得沉的模样,我这才一口气松到了底,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我本来想先回去,可是洗漱之后才发现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因为放在窗边被淋了一夜的雨,根本都穿不了了。
叹了口气,我走出卫生间,想到昨天晚上他在书架找书的样子,我精神一震——他这里应该会有很多关于癔症的资料。
我走到书架那边,电脑桌上那本被他随手置放的资料文集映入眼帘,我看了眼书名,确实和心理学有关,伸手便把那本书拿了起来。
厚厚的资料册下面压了一张薄纸,书被我拿起来,那张纸随着我指尖的抽离而离了地。
我弯身想捡起来,白纸上面的图案却让我整个身子都顿住了。
半月形的图案,看得出来是随手涂鸦的画作,可是占据了整整一页的图案又像是在述说着主人复杂的情绪。
我缓缓将那张纸平铺在地上,伸出自己颤抖的右手,掌心向上,靠近手腕位置的软肉里,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半月形状的胎记被暴露在空气里。
和白纸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我悚然大惊,直到只有一墙之隔的卧室传来了声响。
我赶紧将纸张连同那本文集一起放回原来的位置,又快速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尽管心如擂鼓,可是我还是让自己做出了一副刚从书架上取下书来看的样子。
果然才刚做完这一切,乔江北修长的身影就已经到了我视线可及的地方。
“你在哪里做什么?”他的声音低醇,可是落在我耳内,却比鼓声还要让人心悸。
“睡不着,就起来找资料。”我捏着书页的手指紧到泛白,可是面对他冷凌的眸光,我还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