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决与寿康王爷有要事相商,便派人把阿俏姐妹三人送回辅国公府。
醉和春酒楼的掌柜也是爱画之人,见季娆喜欢他的画作,便送了她一幅。她只顾欣赏画作,没在意两位姐姐的异状。
阿俏吃光马车中的糕点,可是仍觉得肚子空空如也。脑袋一片混乱,她只想吃点东西。头上的那支发簪,她尽量不去想它。
季姿坐在她对面,眸子幽幽地注视着阿俏,神色不明。待望见她发间的那支发簪时,眸色变得有些冰冷。
季姿的异状,阿俏浑然不觉。只是下了马车时,她喊了一声“大姐”,可是季姿并没有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俏不知发生了何事,季姿平素都是这副冰山美人儿的模样,遂也没有放在心上。
回房之后,阿俏把荷包中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翻检半日,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绿荷拿出一套新衣给她瞧,浅紫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样式精致独特,绿荷特地选给自家小姐明日进宫穿的。小姐天生丽质,比印象中的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还要好看,除了食量大了点。能进宫参加宫宴的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但她相信,总会有一个俊俏的郎君会瞧上自家小姐的。
在绿荷的心目当中,男女之间的关系及其简单,一见相互倾心而定终身。就如话本子里所说的那般,才子佳人,百年好合。
男女之间的关系哪能那么简单。阿俏发现自己想得愈多,就越想不通。
东西未找到,阿俏干脆放弃,心绪理不清,就干脆置之不理。
晚膳用得比平日少了些,王氏以为女儿身子不适,等到进房去瞧阿俏时,只见她雪白的臂膀露了半截,手中攥着支木质的发钗,呼吸平缓,睡得正熟。
另一厢的某王府,及至深夜,仍有人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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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辅国公府的人皆盛装出行。按照平日的规矩,没有诰命在身的谢氏等人,没有宫中贵人的传召是不能入宫的,但昌顺帝为表对大锦众将士的器重,特地准许将士家眷入宫参宴,以示恩泽。
宫室巍峨雄伟,湛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远处的楼台殿宇在一片绿意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境一般。
阿俏是第一次入宫,瞧着这一片景致,心中的惊叹去了大半,跟着王氏落了座,旁边是季娆和季姿。她们落座的位置稍稍偏僻了些,只能依稀瞧见昌顺帝明黄的龙袍。昌顺帝后宫嫔妃众多,但嫔妃之间争风吃醋的情况却鲜有耳闻。大锦的这位皇帝,除了敬重皇后之外,对待其余嫔妃,皆雨露匀沾,不偏不倚。皇子虽众多,太子的储君地位却愈加稳固。
提起昌顺帝的后宫,阿俏忽然想到一人,平生多情,红粉无数,但当他单独面对每一个女子时,心中的情意皆出自真心。所以,虽是公子fēng_liú多情,倾心于他的美人儿也是无数。不知,昌顺帝是不是这等人物。
太后今日凤体违和,没有前来。所以坐在昌顺帝下首的分别是皇后、太子和寿阳长公主等人,还有寿康王。
遥望着那端的人,阿俏持筷的手一顿,口中的佳肴似乎失了平日的味道。季姿见她失态的模样,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声乐清泠入耳,猩红地毯上体轻腰弱的舞女,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飘舞的裙袂飞扬,灵动的舞姿犹如九天玄女下凡。
舞乐声止,似乎有将士上前叩谢皇恩。阿俏抬头望去,看见了自家老爹和魏大哥,昌顺帝和寿康王为他们一一赐酒。
阿俏微微垂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兀自出神。这时,身后的宫婢忽然倾身递给她一张纸条,诧异间,她看到纸条上面写着的“俏姐姐”三字,不禁莞尔,是纤纤郡主弯弯扭扭的笔迹。小丫头正在宫中的一处园子等她,她也感到无聊得紧,正好可以离席透透气。
向王氏等人说明缘由,阿俏便让宫婢领着她出去了。
穿亭绕榭,宫中的景致似乎处处皆相似。阿俏心中有事,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抬头看时,领着她的那名宫婢不知去了何处。宫室寂寂颓败,周围没有一个人影,阿俏心底一沉,这地方瞧着像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像她这种人,谁会害她呢,除非,有人想拿她要挟父亲。她心中越想越怕,这次倒是大意了。
阿俏循着来时的依稀记忆往回走,可是走来走去,仍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她才活了十几年,不会困死在这个鬼地方吧。今天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如果她出了意外……
又是一座假山,她方才好似来过这里。“砰砰砰”,偌大的地方,阿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忽然,假山不远处的长廊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想到自己方才还觉得这宫中没有什么腌臜事,没成想,自己倒撞上了。
阿俏的脚底板有些酸疼,悄悄地往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一堆枯叶,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声响。
“谁,谁在那里?”长廊那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阿俏立在假山旁,暂时不敢动,有人慢慢接近时,身后忽然一股大力把她扯了过去。
那人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阿俏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额间沁出细细的汗珠,祸不单行,她今日在劫难逃。
“别动,是我。”熟悉的说话声在她耳边响起。
阿俏身子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假山那旁的脚步声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