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2日。
m县新民镇兴旺村的一幢有着白色外墙的房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妈,妈,你别走,妈,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呀,妈,阿妈,呜呜呜,呜呜呜……”
一直守在外面的几个房内的亲戚,听到屋里的哭声,皆叹息一声。
“可能是阿香去了……”
“唉,阿香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这就突然没了,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嘛,孩子们才刚有出息,她现在才是享福的时候,这说走就走了,谁能想得到啊!”
灵魂快要出窍的刘清香,感觉着扑在她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大女儿和外孙女,再看着旁边站着的两个女婿和三个外孙,他们一个个站在床边垂着头,对着她默然垂泪,她那紧闭的眼角,也滑下了两行热泪。
下一刻,刘清香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如飓风一般地,将她的灵魂给吸出了肉身,再吸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永别了,我的孩子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刘清香感觉自己的意识又重新回来了。
她睁开眼睛一看,这黑乎乎的土砖墙,这低矮的木梁瓦房,这蒙着纱窗的木头窗子……
她的心猛地一颤,这不是……她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家吗?
她没有重新投胎?
她这是……重新回到过去了?
难道真的是老天开眼,让她可以重活一次,让她的人生可以重新洗牌?让她可以重新弥补遗憾?
她是1952年6月18出生的,她去世时是2015年,享年63周岁多。
那现在,又是哪一年?
刘清香猛地坐起了身,急急地冲到了门口那里。
门口的破墙壁上,挂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日历。
刘清香按照农村人的习惯,看向农历那一边的日子,只见上面的日子是:农历1970年6月18日!
1970年6月18日啊!这不是她18周岁的生日吗?
刘清香翻查着自己过去的记忆,却发觉,自己对18岁生日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奇怪了……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清香迅速转身,赶紧又跑回床上去躺下装睡。
只听见老房子的旧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向里推了开来。
刘清香扭头一看,是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姐刘元元回来了。
大姐的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上身穿着蓝色的土布衣衫,下面是同色系的宽大型的土布裤子,她那张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焕发着一种青春的美。
关于她的身世,在前世的时候,一直到奶奶临终之前,她才得知这个真相。
她也错过了好几次与亲生母亲见面的机会,直到她死,都没能见上亲生母亲一面,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丝遗憾。
刘清香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刘元元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镰刀,摘下了头上的草帽,走近她的床前,带着一点不耐烦地伸手推了推她,“香香,香香,快起来,起来吃饭……”
刘清香赶紧装出刚睡醒的样子,朝她姐笑了笑,“姐,是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刘元元眉头一皱,哼着说道,“你都躺一上午了,还没好吗?赶紧的,给我起来吃饭,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侍候你。”
刘清香抬眸,轻瞟了她一眼,“知道了,我马上就起!”
刘元元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妹妹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啊,竟然还知道驳嘴了。不过,知道改变,这倒是好事,总比以前三棍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要好吧?
她哼了一声,“饭在厨房。”然后,便扭头走了出去。
刘清香知道这个大姐的臭脾气,赶紧起了身,走到隔壁的厨房去找饭吃。
刘清香的家所在的地方,是南方客家的围龙屋,家家户户用的都是那种砖土结构的土灶和大锅,厨房里都被烟给薰得一团黑。
他们家一共有八口人,阿奶、阿爸、阿妈、大姐刘元元、二哥刘木龙、她、四弟刘飞龙、还有五妹刘琴琴。
阿爷在前两年就已经去世,阿爸则在煤矿工作,二哥则在十八岁的时候去当了兵,家里就剩下阿奶、阿妈、大姐、她、还有正在读书的四弟和五妹。
这么大一家子,家里也只有两间房子,一间厨房,还有一间猪舍。
这个年代,每家每户的条件,都是相当的苦。
一间房,一张床,挤着睡一家三四个人是常事,他们家也一样,那间稍大的主人房,住着阿妈、阿奶、还有大姐和五妹;另一间稍小的房子,也隔成两半,是她和四弟住。
就这样,他们家在村里都算是好些的了。
阿爸在矿上工作,每月有粮票和工资发,阿妈又是生产队的队长,也算是握有一点实权的小人物,一家人勉强能吃得饱饭,之前还能有学上,要不是现在世道不好,家里人口又多,消耗大,可能还能更好一些。
刘清香吃完了饭,正好刘元元又回来了,走到她面前,哼哼着说,“阿妈说了,等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下碗长寿面吃。”
刘清香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任谁听到刘元元说的这话,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母亲吧?
阿妈,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父亲的妻子,她的养母。
听说,她的亲妈,是和阿爸同一个矿上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