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槿的鼻血势如破竹奔流而下,堵都堵不住,染了他一手血,赵抟之看他和桓昊两个人手忙脚乱忙了半天也没把自己打理干净,倒是轻轻笑了一声,抽出一条白手帕,挤开桓昊,按着顾生槿脑袋一点一点帮他擦了干净。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挨得很近,近得顾生槿的鼻血又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赵抟之一言不发地撕了手绢给他堵上鼻孔,才稍稍拉远了一点彼此的距离。他的神色比起方才开门时,可称得上是温柔了。
阴晴不定得顾生槿有点莫名。
赵抟之又问明了他们三人的来意,顾生槿自觉收拾血迹一堆麻烦事,摆手就说不想去了,赵抟之反而按住他,微露笑意:“走吧。你都流了两次鼻血了,什么毛病正好给池嘉木看一看。万一是中毒了?”
尾音轻轻地飘起来,透出点儿意味不明,听得顾生槿顿时脸一红。是不是中毒,旁人不知,赵抟之自己还不知道吗!
赵抟之直起身,看了桓昊一眼,桓昊立刻受惊般倒退两步,躲到了阿魉身后。赵抟之才转了视线,对顾生槿道:“去洗一下。”
顾生槿去洗了血迹换了干净衣裳后,四人就相携去蹭了池嘉木的晚饭。池嘉木本是一脸嫌弃,要把桓昊带的闲杂人等连带桓昊本人在内都一并关在门外,见赵抟之也从后头冒出来了,果然是立刻变了态度,放了他们一起进去蹭饭了。顾生槿和阿魉打了一天,自然知道他有出其不意一击必杀别人的实力,一路上都时时盯着阿魉,入了池嘉木的庄子总算是放松了一点。
好歹池嘉木人多,阿魉如果在这个地方发难,绝对是不理智的。就是他再用暴雨梨花针,这个东西对他们也构成不了生命威胁。
席间顾生槿多番试探阿魉,奈何他就跟一只锯嘴葫芦似的,多的字一个也不肯说,别说什么势力了,连师从何门何派都没有透露出来。一个他明知道不安好心的人就坐在面前,而自己除了从他的武功路数上确定他的身份,却没能找到其他任何一丁点佐证的漏洞,顾生槿心里就有点郁闷了。
趁己方人多打起来也是不可取的,明显桓昊这小子十分信任阿魉,真打起来他估计要站他那边,要是他再跟着阿魉一跑……后果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酒足饭饱,提及顾生槿流鼻血之事,池嘉木随手给顾生槿把脉,把完他就甩掉顾生槿的手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血气方刚还吃什么补血品?以后甭吃了,放一放血,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
顾生槿本来也不是在乎流鼻血这点事,他把池嘉木拉到一边,跟他说:“那个阿魉是沈愉的人,已经放过好几次杀气了,我怀疑他想杀了桓昊。你小心一点,晚上我和抟之走后,你就看住桓昊,别让他跟阿魉单独在一块,好吧?”
池嘉木撇嘴:“腿长他身上我能怎么看?难不成我还能使个美人计?”顾生槿一脸少见的严肃,他才稍微收了神色,说道:“行了,我会着人看着的。”
说完他环顾大堂,不独阿魉桓昊不见了,就连赵抟之也不见了。
阿魉本是趁别人注意力都在顾生槿身上,才悄悄地退了出去,没想到桓昊也跟出来了。
“阿魉大哥,你要去哪?”
阿魉稍稍一侧头,“离开这里。”
“没有目的地?”
“……没有。”
“等我找到沈愉拿回天机心法,我去找你好不好?”
阿魉转过身来,漆黑的目光落在桓昊身上,定定和他对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好。”桓昊立刻很开心地笑了,笑得没心没肺,好似没有一丝阴霾。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从小被抢了家传心法的孩子,他的眼中甚至没有什么仇恨残留的痕迹。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阿魉大哥。”
“恩。”阿魉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他一只手重新握回剑柄上,侧头看着桓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沈愉的人?”
“因为感觉啊!阿魉大哥你教我骂人的时候可是真心实意的,我感觉得出来呀。”
“……”
阿魉头也不回地跃出围墙,消融在了黑夜里。
远处的树干后,赵抟之一拉顾生槿的衣领,把他推在了树干上,“我说不会杀吧。你还不信。”
顾生槿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侧开脸躲避赵抟之的视线,“那我们也回去吧。”
“……”赵抟之松开了他的衣领。
***
祈心蓝坐在太师椅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椅子上的扶手,听着下方那站立之人的汇报。“……峨眉许昭然乃静风师太关门弟子,现年十九,传闻是静风师太于川东某乱葬岗捡来,因年纪小讨人疼深受静风师太喜爱……”
祈心蓝静静地听着,神思似乎漂了很远,很久之后,她才想起那名汇报的探子,挥了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
姓许,十九岁,和许溱生得一模一样……错不了了。必是许溱当年那个一尸两命的孩子……
祈心蓝闭上眼,靠在太师椅上。
她和许溱都是卫良树当年浪迹江湖时拐跑的人,她是五芒教圣女,许溱是落花谷谷主独女,她二人被卫良树拐跑,五芒教也好,落花谷也罢,自是不会放过卫良树,追着他满江湖跑。
卫良树为了躲避五芒教和落花谷的追捕,隐姓埋名进了朝堂,当起了暗卫。她和许溱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自然也争过风吃过醋,后来就来了第三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一位不大不小官员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