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有五,不到而立,他就已经在屹立于朝堂之上,立足于武将之前,和权倾朝野的唐太师比并肩而立。
一文,一武。
若真要较量,还真不知道是谁更位高权重一些。
如说内政,那自然是唐友年一手遮天,毕竟皇帝宠信,党羽众多,再加上这几年在朝中的苦心经营,其人又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若说要翻云覆雨也是使得。
但谈军事,那陈巘已经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这些年来的不断征战已经让他在军中的地位牢不可破,西北,东南,平乱这几次战争已经让他将天下兵马都掌握了大半,朝中武将无一不以他马是瞻。
若说是盛世,那自然没有武将的用武之地,用不着他们冲锋上阵,带兵打仗,往白了说去不过是些吃闲饭的。只是如今天下还说不得安定,少不得他以后的用处,纵然是皇帝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这不,朝堂上的这些溢美之词,皇帝的言笑晏晏,众人的夸赞恭贺都不能让陈巘放在心上。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他懂,皇帝懂,众人都懂。
所以陈巘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今日有多风光,说不得以后就会有多被动,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招惹眼球,徒惹嫉恨呢。
一场朝会,完美落幕。
毕后,陈巘单独求见皇帝。
御书房内。
皇帝对于他这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心情十分的复杂,从国家大局出,得将如此,夫复何求。有他在一日,便可保严朝一日安定。
但若要从皇权的稳固而言,他坐拥天下兵马,这就无疑是一把利剑,时时刻刻都悬在自己的咽喉之间,正所谓人心难测,难道他有朝一日不会功高盖主,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这样的君臣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纵然是朝代更迭也依然存在的千古难题。
所以,自己不得不重用他又忍不住怀疑他,总需要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才能安心。
只是,陈巘实在太聪明,他暗中派去的人,要么是被他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要么便是被他不动声色的调开了,可见其手段不差,这就更让皇帝感到不安了。
如今他又来跟自己说什么?
“退婚——?”
皇帝眯着眼,目光锐利如刀,语气不善的很。
陈巘不慌不忙,倒是从容:“是,还请陛下成全。”
“呵,”皇帝冷笑一声:“君无戏言,爱卿莫不是要我收回成命?若是都如你这般要求,那君威何在?”
他的好将军啊,前朝才给了加官进爵,这转眼便又不满足,真以为自己劳苦功高便可以藐视皇威了么!?
陈巘早已有心理准备,道:“臣,不敢。”
态度倒是谦卑的很,但话却仍是分外坚定,让皇帝看了更加生气,嗤笑道:“不敢……我看爱卿的无惧无畏得很吶!”
“臣确有不得已的苦衷,”陈巘目光直视皇帝,眼神坦荡,甚是磊落,行了个礼,道:“陛下容禀。”
皇帝看了他片刻,余怒未消,挥手道:“好罢,我倒是要听听爱卿究竟有何难处,总归不会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罢。”
这话不可谓不辛辣讽刺,陈巘却像是丝毫不觉得一般,面色如常,语气平稳:“臣在讨伐叛军之时,意外得知臣的妻子尚在人世,如今已然团聚,结尚在,岂能再娶?一切种种,臣实不敢欺瞒于陛下,故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听得此话,皇帝也颇感意外,听闻陈巘的原配夫人死于战乱,不曾想如今竟又冒出来了,而且时间竟是如此的巧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自己给他赐婚了之后才出现……
皇帝还是觉得荒谬不可信:“你说你的妻子还活着,那谁能证明你这话是真的?若要是你随意找个女子搪塞于朕,那可是欺君之罪,爱卿你可不要犯了糊涂才好。”
陈巘十分镇定,一点都未因为皇帝话中若有若无的威胁警告所动摇,只道:“臣不敢妄言,我妻子乃是礼部尚书6仪的庶女,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欺瞒,臣愿领罪。”
皇帝见他语气坚定,这才有了几分将信将疑,道:“既然爱卿如此确定,毕竟是婚姻大事,那朕也不好自专,”他思忖片刻,道:“宣6仪觐见。”
太监领命而去,皇帝看了眼站的如同青松般挺拔的陈巘,道:“那我们就且看看真相究竟如何吧。”
前去传令的人很快,不过一个多时辰,6仪便匆匆而来,正巧赶在了皇帝不耐烦之前。
6仪面圣,当行大礼,高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手:“爱卿免礼。”
6仪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恭敬的立在一边。
皇帝瞧了他一眼,神色莫讳如深,道:“6爱卿,朕竟还不晓得你与大将军还是姻亲关系。”
6仪一听皇帝这话大有深意,当下心中也在打鼓,皇帝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说来也怪皇帝自己不清醒,素来爱留恋后宫,耽于女色,这6仪当年嫁女也是人尽皆知,但他耳边除了美人爱妃的娇侬软语那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虽然后来在6仪的寿辰上对于他那个庶女惊鸿一瞥,且那时候也知道她已经嫁人,但却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陈巘。可退一步万来说,纵使那时候知道了也无伤大雅,毕竟那个时候陈巘还个无名小卒,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