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圣尊陨落,秩序碑出现裂痕,妖魔侵入人间,就已注定了天地间会一场大乱。这就跟历劫一样,挨过去自然重获新生,挨不过去……大概也就只有再来一场末世雷劫了。
这将是最可怕的局面,三界时代,天道到底留了一线生机,没有让生灵灭绝,但再来一次,恐怕就是真正的末世了。
身为大妖,其实立场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但关键在于,渊芜看不透楼月潼的想法。
统一阵线跟正道抗衡,在大劫中占据主导与先机,这个他完全不反对,甚至是举双手赞同的。
可楼月潼的目的仅止于此吗?
渊芜最担心的,是楼月潼会将局势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最后不管正道魔道,都会被天道抹杀,重启另一个“六界”,重蹈三界时代的覆辙。
仿佛看出了渊芜在想什么,楼月潼挑了挑眉,“你放心,就算秩序碑倒了,六界也不会消失。”
“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在天外天是白呆的吗?”楼月潼嗤笑一声,淡淡道:“三界覆灭,六界衍生,这已经是最完满的状态。若是六界再消失,天地会重归混沌,天道意志也会一并消散,千万年都未必能重新凝聚一个世界。正因如此,六界初立时,才会有圣尊伴秩序碑而生,维护规则与秩序。”
圣尊道心清净通明,眼里只有规则,不分正魔,他的存在,是为了让六界一直处在“平衡”中。
可以说,天道的意志在圣尊身上得到了体现。
有一个秘密,唯有楼月潼知道——圣尊与秩序碑其实是一体的。换句话说,只有圣尊真正的消失,秩序碑才会彻底的倒塌,不复存在。
而楼月潼从懂事起,便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毁掉秩序碑……所以她要杀了圣尊,杀了程梓川。
他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年幼的楼月潼在充满狡诈与杀戮的魔界一步步走过来,经历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艰难,而每走一步,她就越是更残忍的明白,她要做的事,难,难,难!难上加难!
毁掉秩序碑?任谁听了也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可到如今,她离这个目标,仅一步之遥。
渊芜从楼月潼的话中探知了一二,不确定的问:“你……不会在打秩序碑的注意吧?”
楼月潼轻描淡写的道:“不是。”她不打它的主意,只是要毁掉它罢了。
渊芜死死盯着她,面无表情的直击利弊,一板一眼的道:“六界不会消失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据我所知,秩序碑是六界立足的根本,它是六界之心,毁掉它,就是毁掉六界!月魔君,我们可以占据先机打压正道,但不能玩脱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对于这种说教似得语气,楼月潼向来很不耐烦,摆手道:“行了,你也没有选择。”
渊芜不说话了,半响冷淡道:“人容不下妖,仙鄙弃妖,的确没有选择。”话锋一转,渊芜却又想到了谁,缓了缓脸色道:“可也有不同的。”
楼月潼:“……知道你宝贝那小丫头,不必在我跟前强调。”
渊芜想了想,“你若能退一步,跟圣尊也……”
楼月潼道:“闭嘴。”
渊芜挑眉,也懒得淌这对师徒的恩怨,“等我回去与兰絮道别,便回返妖界。”
妖界的妖王都是杀出来抢出来的,很多老家伙看好渊芜,但在他与其他大妖相争之时却不曾插手,也是这个原因。换做先前,渊芜还不一定有把握,可现在,他身后站着月魔君,又攸关六界局势,可容不得那些老家伙坐视不管了。
楼月潼瞥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渊芜回到飞檐阁,看到清琊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想来在兰絮醒来前不会离开。她面色淡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可渊芜心知肚明,她一定都猜到了。
当年一战后,渊芜对清琊的忌惮一直很深,至少楼月潼还能说清楚来历,可清琊……实在是太神秘了。
清琊道:“你要走了。”
这句话含了太多深意,甚至她的手已搭上了诛邪剑柄,轻轻抚过。
渊芜虽忌惮,却也不怕她,道:“要动手吗?”
清琊抬了抬眼,语气内容竟与楼月潼如出一辙,“妖界不止你一个妖王。”杀了渊芜,也改变不了妖界的立场。
渊芜看了看她,忽而叹了一声。他曾对人类深感厌恶,可遇到了兰絮,遇到了清琊,也没有那么抵触了。若非六界乱成这个样子,他宁可呆在人间,也不想回去做什么妖王,引什么战乱。
“等兰絮醒来,你带她去一趟鬼界,你道明来意,阎君不会为难你们。”
言下之意,是已经跟阎君沟通过了,渊芜皱着眉,这回真有点惊讶了——清琊,究竟是什么人?
但清琊已经不再开口了。
三天后,兰絮破境苏醒,跟随渊芜去了鬼界,清琊也向苏娫与傅衍之告别,在城外遇上了还未离开的楼月潼。
“你也太慢了,我都等了许久了。”楼月潼躺在树梢上,双手背在脑后,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沐浴着阳光。
清琊:“等我?”
楼月潼点点头:“自然是等你。再见面,我们可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有些事,我还想弄清楚。”
“还能有什么事你弄不清楚的?”
楼月潼一瞬间跳下来,力道之大,猝不及防地将清琊推倒在地上,死扯着清琊的脸,表情凶狠,怒气冲天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