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提起此事,竟如此不快?”在心里暗自斟酌了会,胡清惠对兀自出身的蓝佳音,试探着问了句,“莫非是镇北都督家的那位七公子,身体不好么?”
蓝佳音闻言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不是,冯都督从前也是我外祖父麾下的爱将,属武将出身。”
“又因着他起于平民百姓之家,在军中用命挣来的这份泼天富贵,是以家教极严。”
“他家中的男丁,从三岁便开始扎马步,比我那些表哥还要受苦的早些,那位七公子虽是冯家的小儿子,但是有家规明摆在哪里,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蓝佳音前世虽未见过冯家七公子,可是,对于这位的传言,倒也听过几耳朵,多都是赞誉之词,在北地,还闯出了个银甲将军的名头。
能把名声,从北边传到西边,也说明这冯七还真不是个草包。
蓝佳音就算对他们冯家再大的怨言,可也不能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吧?
“那是这位冯家七公子的品行不端?”胡清惠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蓝佳音被她问的措不及防,想了想道:“这个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我曾听娘亲说,三舅母对这门御赐的良缘并不是很放心,是以撺到三舅父,派人去北边暗地里打听过。”
“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冯七公子相貌不俗,文武双全,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秦楼楚馆从不涉足,赌钱戏耍也不沾手,并没有京里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嗜好。”
“所以我三舅母才安了心,再没有为此发愁过。”
胡清惠闻言更是想不通了,蹙着眉道:“既然冯家七公子身体康健,也无不良嗜好,以他一地都督的嫡子,配珊姐姐这个红英县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怎么你还是不高兴这桩婚事?”
“啊?”蓝佳音被问的心跳,连连摆手道:“我不是不高兴,只是......”
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东西,其中大部分,将被她自己小心再小心的藏一辈子,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
所以,蓝佳音不可能直白的告诉胡清惠,前世里的冯家,因着崇北候府变成了一等大将军府,而外祖父和舅父,表兄也赋闲在家,柳从原本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变成了人人畏惧的倒霉存在。
所以那位自以为两家地位掉了个个儿的冯夫人,便故意的说了刻薄的言辞出来。
本来,这位也就是想在柳家跟前,尝尝那身处高位的滋味,“你们不都是说,我男人的都督之位,是崇北候赏的嘛?”
“现在我们家依旧是都督府,可崇北候却成了将军府了,哈哈,以后也换成咱们照拂他们啦。”
但这话传到京城,秉性刚烈的柳红珊就不愿意了,她本就为姑母一家的惨事而难过,为表妹一落难,就被未来婆家残忍抛弃而痛心。
这会眼见自己未来的婆家,竟然也是这幅可恶的小人嘴脸,登时就怒了,没和父母商议,径直就到自家祖父跟前,毅然决然的要和冯七退婚。
柳简正的脾气本就不是个好的,眼见以前当儿子看待,亲手扶持到高位的冯都督,竟然纵容妻子说出这些伤人心,打人脸的混账话。
也是心灰不已,没怎么纠结,便让人拿着聘礼,庚帖远赴北地和冯家退了婚。
任冯都督再怎么写信解释,柳家也只是一句话,‘寒微之身,不敢高攀。’
要知道,那时节柳家虽被降了爵位,可是柳红珊还是正经的县主呢,这一句‘寒微之身,不敢高攀’说出去,冯家也成了个大笑话。
你儿子连县主之尊都嫌弃,难不成是要配郡主,亦或是,是想要娶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么?
两家这一番置气之举,其实那一家都没落下个好来,柳红珊后来男扮女装的去从军,虽是挣了个红英将军的名头,大大的给柳家挣了脸面,可直到蓝佳音死的那会,她都还没有成亲。
至于冯七公子,和柳红珊走的也是一样的路,听说身边通房妾室倒是有几人,但是正妻却是没有的。
蓝佳音正是因为这两人的悲凉遭遇,对冯夫人这损人不利己的蠢货大为恼火,就连冯家也被她大大的记恨上了。
就算是重来一生,她身上的怨气,戾气,都被家人的温情,和沐凌炫的柔情,化解了个七七八八,可对于冯家,她还是无法轻易的释怀。
要不是当时蓝家灭门之灾乃是重中之重,使得她无暇顾及到其他,柳红珊的婚事,她说什么,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着实憋的人心里难受,蓝佳音心情郁郁,其实也很找个人来倾诉一番。
眼下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且胡清惠还和她极为要好,这位的嘴巴还很紧,倒算是个不错的对象。
蓝佳音踌躇了一会,呡了呡嘴唇,凑近好友,小声说道:“我就是听说,镇北都督冯夫人的脾气有点大,而且还挺喜欢在背后说是非的......”
再怎么说,那位从柳家论起来也算是她的长辈,心里再怎么看不上,再怎么恨意难平,蓝佳音也不能把这人说的太过,只能是点到而至罢了。
“哦”胡清惠了然的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轻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珊姐姐未来的婆母不好,所以才这么不看好珊姐姐的婚事,对么?”
蓝佳音伸手怀抱住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轻声叹息道:“嗯,是啊,婆母要不是个好的,做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