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将看到了萧予归的不认同,心中有些失望,然后是释然。
他双手一紧,又在夏琪的脖子上平添了一道血痕。
“萧予归,现在,立刻将我逐出门墙,否则我就杀了西域王的公主。”然后他仍然会被逐出师门。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萧予归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赌赌看吗?”亦将笑得很‘清澈’,他的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决。
他是真的会下手。萧予归一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判断。
亦将和他的视线胶着在一起,正如两者经年的理念冲突,毫不相让。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所得出的结论,就一定是正确的吗?”萧予归的眼睛也染上了失望的阴翳。“用一个人的是非观来判断一个国家的走向,这是用天下所有百姓的命去作为你游戏的棋子啊。”
背德而行,祖师如何能应允。
“我还没有狂妄到用自己的道德观去左右一个国家。”亦将冷笑。
夏虫不可语冰,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你杀啊!今天若是我的女儿死在这里,我就要你天机一门来偿命!”西域王抹了一把脸,决然的看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一眼,冷声说道。
夏琪的挣扎一下子被这句话冰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逐出门墙和杀了夏琪,对于亦将来说还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结果上糟糕一些而已,顺便带上了天机一脉的名声。
他只是在赌昔日的情谊和天机门,在萧予归心中的重量。
萧予归沉默半晌,终于退了一步。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一拂袖,转过了身体背对亦将,声音冰冷。“从今日起,亦将你不再是我的师弟!”
“谢大师兄成全!”亦将眼前一亮,放开了夏琪,双手一合收回了丝线。
“你已经不是我师弟了。”没人看到萧予归此时的表情。
“二哥!”栖迟手脚冰凉,冲上去抱住了萧予归的胳膊,对着亦将大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大哥他为了你……”
“栖迟。”萧予归冰冷的声音把栖迟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堵了回去。
“得罪了。”亦将再次深深的看了萧予归和栖迟一眼,果断而决绝的转身离去。
“萧予归,现在你别怪我不给王达先生面子。”西域王满脸青黑,搂住夏琪,然后一抬手。“亦将,你以为不是天机弟子的你还踏得出去这个大殿?”
亦将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他双手微动,就连栖迟都知道亦将现在想做什么。
萧予归抬手拦住栖迟。
就在同一时间,一阵骚乱中,一大批军士在一个银甲将军的带头之下杀入了大殿之中。
带头的将军摘下头盔,半跪在亦将面前。“主公,我等护驾来迟,还请恕罪。”
“苗顺?”他不是被萧予归捉住了吗?
亦将楞了一下,讽刺的笑了一声,垂下眼眸,扶起苗顺。
又被萧予归摆了一道啊。
“萧予归,既然你都回来了,应该是知道了你父母的消息吧?”
那可是他用了无数年才调查出来的真相,只不过……
萧予归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过身,亦将心中知晓了他的答案。
“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我就是敌人了。”
大殿外的天空可真蓝啊……
*
亦将的视线最后停在了一篇湛蓝之上,然后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
‘刚才看到的那一段究竟是……’亦将紧闭的双眼轻轻颤了颤,然后慢慢打开。他眼前的景色从蔚蓝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陌生的屋顶。
萧予归、栖迟、夏琪。这三个人的名字和身影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打转。
“难道是……”亦将喃喃自语,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中被人打开了一扇门。只不过似是隔纱观花一般迷迷蒙蒙,让人窥不见真相。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亦将的动静,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几名长相貌美的女子端着水盆手帕推门热入。“主君。”
侍女们一福身,动作利落的围了过来,各司其职,帮亦将换上了日常的袍服。
“这里是哪里?”亦将问道。
看屋内的陈设和格局并不似大将军府,但若说是白虎殿,这些侍女们又为何称他为‘主君’呢?
“回主君,是车骑将军第。”打头的侍女见收拾妥当,让其他几人退出了屋子,她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态度恭谨的垂头。
车骑将军第?亦将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杨家的侯府已经被赐予了自己作为宅邸了啊。
“我是怎么回来的。”亦将站起身,并不习惯太整齐的着装,把束冠摘掉,依旧绑了一个马尾。
“陈大人在宫宴结束后连夜送主君回返,戏啃下。大将军得知主君身体不适,特地将奴婢等赠与主君,负责照料主君衣食。”侍女回答。
怎么觉得陈平永远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亦将轻笑一声。“帮我给大将军传信,就称让他担心了,亦将一切安好。”
“诺。”侍女再次行礼。
亦将向窗外看了一眼,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昨日宫宴中,可发生其他事情?”
“宫中大事,不敢妄言。”侍女把声音压得极低。“奴婢只听闻杨太后想使西域公主嫁与陛下,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哦?”亦将一挑眉。
一把年纪,还不忘了折腾的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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